黑暗籠罩着大地。
提瑟不知道自己如何又步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森林。
特勞特曼、科恩和卡車在哪裡?今天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為何要跌跌絆絆地疾走在陰影密布的森林裡?
他氣喘籲籲地倚在一棵樹幹上,胸部的疼痛使他感到渾身乏力。
他擔心自己迷路了,不知自己身在何處。
但他知道自己必須向前移動、必須前進,可又不明白為何要行走。
特勞特曼。
他想起那個名叫特勞特曼的人曾要他看醫生。
他回想起自己躺在卡車的地闆上。
他急切地想知道自己是如何到這裡的。
難道他曾和特勞特曼激烈地争執是否去看醫生?難道他沖出卡車跑進了森林?如果不準許他繼續守候在崗位、密切監視蘭博直到把他擒獲的話,提瑟會不惜一切地挺而走險。
但他深知這麼做有悖常識。
按照他目前的身體狀況,他無法與特勞特曼抗争。
盡管他的胸口隐隐作痛,盡管被人追逐的感覺時刻萦繞在心,他必須快速向前。
蘭博那小子,追逐他的會不會就是蘭博?
烏雲漸漸散去,清澄的月光瀉進了樹林。
他看到周圍有數百輛汽車的殘骸,靠着樹幹疊放堆積在一起,龐大的車體破損不堪。
在晶瑩的月光下,這裡就像一座怪誕的墓地。
萬籁俱寂。
即使他在樹葉和車輛碎裂的擋泥闆及玻璃中穿行,腳下也毫無聲響。
他悄悄地滑行。
有時,他覺得尾随在身後的不是蘭博,而是其他的人。
可行走在停滿廢棄車輛的路上為何使自己感到毛骨悚然?為何對停靠在路邊的一排排國民衛隊的卡車感到懼怕?上帝啊,他這是怎麼了?難道他瘋了嗎?
沒有一個人影。
卡車附近也沒有人。
提瑟感到越來越恐懼。
他走到一排車輛中最後的警車旁,探頭向裡望去,還是空無一人。
遺棄的汽車比比皆是:車門被卸下,撕爛的車座,發動機罩被掀開,真是滿目瘡痍。
突然,一陣噪音打斷了他的沉思。
咔嚓斷裂的玻璃聲在他的耳邊響起,他不解地眨眨眼睛,不明白自己為何又躺在地上。
難道有人在野外向他開槍?他摸了摸身體,想看看是否受傷,不料卻摸到了一條柔軟的毛毯,身上也沒有泥土。
他以為自己躺在棺材裡,駭了一跳。
須臾,方才明白自己睡在一隻沙發上。
可這是什麼地方,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笨拙地摸索着電燈開關,摸到了一盞台燈,他擰開燈,發現置身于自己的辦公室裡。
可森林在哪裡?汽車的殘骸在哪裡?上帝啊,他剛才清清楚楚地看見的那一幕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垂下頭想看看時間,可手表不見了,便擡頭瞥了一眼寫字台上的鐘,此刻是11點45分。
窗戶上的百葉簾遮住了黑夜。
現在一定是午夜,可在他的記憶中應該是中午。
蘭博那小子呢?出了什麼事情?
提瑟用手捂住眩暈的腦袋試圖站立,可辦公室的地闆翹了起來,令他無法行走。
他狠狠地咒罵着,但喉嚨裡發不出一絲聲音。
他踉踉跄跄地朝門口挪動,兩手攫住門柄,不料門被卡住了,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才把門拉開,由于用力過猛,差點一個趔趄倒在沙發上。
他晃動着雙手使身體保持平穩,然後赤腳踩着地毯步出了辦公室,來到鑲着瓷磚的冷冰冰的走廊。
走廊裡黑糊糊的,前面的辦公室裡亮着燈光;才走到一半他便感到心力交瘁,不得不伸手扶住牆面。
“你醒過來了,警長?”走廊裡傳來了一個人的問候。
“你好嗎?”
提瑟一時語塞。
他的思緒停留在過去,仿佛仍躺在卡車的地闆上。
他遲鈍地注視着挂在頂部油膩膩的帆布。
無線電裡傳來了聲音:“上帝啊,逃犯沒有回答我們的問話,而且鑽進了礦井的深處。
”
提瑟回想起為了避免被送上警車,自己與特勞特曼大吵了一場。
可漆黑的森林在哪兒呢?
“你好嗎,警長?”說話聲更響了,随後門廳裡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那小子,”他吃力地問道,“森林裡的那個逃犯。
”
“什麼?”說話人己來到他的身邊。
“你應該放松一些,不要四處走動。
你和那小子都不在森林裡。
他沒有跟在你的身後。
”
說話的人是誰,提瑟确信自己認識他,可又想不起他的名字。
他努力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