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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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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更鳥的第一聲啼叫喚醒了提瑟,天空仍是一片墨黑。

    他望着挂在樹梢上的啟明星,蜷縮着身體躺在篝火邊,身上裹着一條從巡邏車上取下的毛毯。

    他意識到自己大概有二十多年沒有在野外露宿了,那是在1950年,不是年末;他睡在朝鮮戰場上冰天雪地的小型掩體裡。

    見鬼,不對,他最後一次在露天過夜是那年春天,他收到應征通知後,決定加入海軍陸戰隊,子是便和奧爾一起搭車來到山裡共度周末,那時天氣相當溫暖。

    可現在躺在相糙不平的地上,他感到寒氣襲人難以入眠。

    露水浸透了裹在身上的毛毯,他的衣服也濕漉漉的,即使他傍着火邊,可仍感到刺骨的寒冷。

    不過,多年後再次投入軍事行動令他興奮不己,他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渴望把那小子緝拿歸案,他想在夏力頓攜帶供給品和後備人手返回之前,沒有必要驚醒大家。

    于是便獨自享受這片刻的甯靜。

    自從安娜離家之後,他一直寂寞地獨守空房,可這一夜卻迥然不同,他把身上的毛毯裹得更緊了。

     突然,他聞到一股氣味,他擡起頭看到奧爾坐在篝火的另一端,手裡正在卷着一根細細的香煙。

    淡淡的煙味彌漫在清晨的微風中。

     “我不知道你已經醒了,”提瑟低聲咕噜道。

    “你起來多久了?” “在你之前。

    ” “可我已醒來一個多小時了。

    ” “我知道,我現在不像以前那樣貪睡了。

    不是睡不着,而是吝惜時間。

    ” 提瑟緊緊按住身上的毛毯朝奧爾移去,他拿起一根樹枝就着篝火點着了香煙。

    篝火搖曳着漸漸地快要熄滅了。

    他把樹枝抛回火堆時,篝火呼地一下又熊熊燃燒起來。

    觸景生情,此刻正如他對奧爾說的昔日重溫,盡管他不喜歡用懷舊的話來打動奧爾前來襄助自己,但一想起兩人曾親密地一起在森林裡收集木柴,用石頭和樹枝把崎岖不平的地面整平,再鋪上毛毯露營,那是多麼美妙的回憶。

     “安娜就這麼離開了?”奧爾問道。

     提瑟不想談論此事。

    妻子的離家出走仿佛都是他的錯。

    也許是吧。

    不過,她也有錯。

    但他仍不願責怪自己九-九-藏-書-網的妻子,就像奧爾不會小觑自己一樣。

    他盡量冷漠地解釋道:“她或許會回來的。

    這些天她正在考慮。

    我不想多說什麼。

    不過,有一陣子,我倆常常争吵。

    ” “你是個很難相處的人。

    ” “是嗎?你也如此。

    ” “可我和自己的妻子已生活了四十年了,而且我肯定她不會離開我的。

    我知道人們一定在好奇地打聽你的事,我相信看在我倆多年的情分上,你能坦率地告訴我争吵的緣由是什麼。

    ” 提瑟不想回笞。

    談論個人的私事總會令他窘迫不安,尤其是他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誰的錯。

    “有關孩子的事。

    ”他尴尬地說。

    不過既然已經說起,就索性把一切都和盤托出。

    “我提出至少要一個孩子,男孩或女孩我并不介意。

    我就想有個孩子在自己的身邊,就像我當年喜歡偎在你的膝旁一樣——我不知道如何向你解釋,說起來覺得很愚蠢。

    ” “别對我說傻話,孩子。

    ”奧爾道,“年輕時我也渴望能有個自己的孩子。

    ” 提瑟不解地望着他。

     “是的,你就像我的兒子一樣。

    ”奧爾繼續道,“像我的兒子一樣。

    可我總在想如果能夠的話,我們夫婦自己生出的孩子會是什麼樣子。

    ” 提瑟感到自己受到了傷害。

    這麼多年以來,在奧爾的心目中,自己隻不過是他逝去摯友的可憐的遺孤而己,這令提瑟難以接受:比安娜的離去更令他傷心。

    他坦率地說:“去年聖誕節,我們在去你家赴宴之前,先到夏力頓家小坐了一會兒。

    他有兩個孩子,看到他們收到禮物時歡喜雀躍的神态,我突然想到,我們不妨也生個孩子。

    當然,這個想法也使我自己大吃一驚,因為我的年紀已經不小了。

    所以安娜感到驚異是不足為奇的。

    我倆開始談論此事,她始終不同意,我漸漸意識到這樣是過于強求她了。

    她認為孩子會帶來太多的麻煩。

    後來,她便離家出走。

    我希望她能夠回來,她不在家我夜不能寐,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可是在某種程度上,她的離去也令我感到高興,我又獨立了,不再與她争執,自由自在,無拘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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