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他是個人
其實他就是頭豬
念畢,古長書哈哈大笑,說:“很押韻的嘛!”
顧曉你敲敲古長書的腦袋說:“你是頭豬!嘻嘻!”
2.政府招待所
回到坐位上,古長書拿着那張罵他的紙條反複端詳,覺得這些罵人真是有意思。
他可以由此判斷,既然有人明目張膽地罵他,那麼暗中罵他的人可能就更多了。
領導做事跟學雷鋒不一樣,跟助人為樂不一樣,甚至跟抗洪搶險都不一樣。
抗洪搶險那陣子,你沖鋒陣在最危險的時刻,人人都說你是好樣的,那是因為沒有傷害個人利益。
你現在直接傷害了人家的切身利益嘛,不要妄想人家擁護你。
如果所有老百姓都有很高的政治覺悟,那就不存在違章建築了。
當官的都有覺悟低下的,何況普通老百姓呢?隻要他們不動粗,不在背地裡捅黑刀,就算不錯了。
剛把紙條收進抽屜,賀建軍也打來電話說,有人給他送了張紙條去,罵你的。
賀書記是給他鼓勁的,讓古長書不要害怕,該做什麼還是繼續做什麼,天塌不下來。
古長書說,天塌下來個子高的頂着,我怕什麼?要怕,我就不對違章建築動手了。
其實我是做了最壞的打算的,現在并沒到最壞的程度,總的說還是比較滿意。
賀建軍說,不是比較滿意,是很滿意。
因為大多數老百姓反映是很好的,這就行了。
如果希望人人滿意,那就天真幼稚了。
這期間古長書一直沒跟周縣長聯系,沒有向他彙報的意思。
隻是讓辦公室打電話問了問他膽結石手術的情況,辦公室反饋說,手術相當成功,過幾天就出院了。
反正不是大手術,古長書也用不着操心。
再說已經給他安排了随同服務人員,有人照顧的。
作為常務副縣長,古長書覺得自己已經做到仁至義盡了。
周縣長回來後的第二天,縣委縣政府就召開了清理違章建築總結會議,這回周縣長才真正相信了,古長書确實啃下了這塊硬骨頭,而且并沒有傷筋動骨,也沒有造成什麼後遺症。
但古長書看出來,賀建軍對周縣長态度很冷談,顯然對他是有些看法的,隻是沒說出來罷了。
在總結工作的時候,領導小組成員們口口聲聲就是古縣長,就是賀書記,唯獨沒人提到周縣長。
這不僅僅是周縣長在治病,而是大都明白他是有意回避矛盾,遇到難題繞道而行了。
他們都知道,周縣長已經當了三年縣長,明年就要換屆選舉了,他希望平平穩穩地過度,再當一屆縣長,然後退居二線。
所以這期間就不能得罪人,不能做對自己的政治前途不利的事。
如果把違章建築這個難題攻下來了,當然是有利的,也能算是一大政績,對選舉有利,怕的就是攻不下來,反而弄得矛盾激化,問題重重,他就沒有台階下了。
眼下,讓古長書把這件積累了若幹年的老大難問題解決了,事情辦得果斷迅捷,幹淨利落,是周縣長本人也意想不到的。
所以他心裡也有些尴尬,滿臉都在笑,但沒一處肌肉是自然的。
他心裡還是不得不服,古長書真是聰明過人,無論是處理複雜問題的能力還是膽量,他都是自愧不如的。
古長書連續三周沒回家看左小莉和孩子,左小莉知道他在縣上幹“大事”,她也很擔心的,怕他惹火燒身。
第三周周末,她就帶着兒子到大明縣來了。
回到家裡,古長書的父親正和幾個老頭在打麻将。
見兒媳婦和孫子突然回家了,老人又高興又心虛,連忙對左小莉說:“是長書叫我玩的。
”
左小莉看看滿屋的煙霧,說:“爸,我又沒說你什麼。
隻要你開心,我們就高興。
你下去抱抱孫子吧,我來替你打兩盤。
”
父親輸得正厲害的時候,半天沒和牌了,巴不得有人給他換換手氣。
于是撤退下來,跟孫子玩耍,左小莉就上場了。
老人興高采烈地抱着孫子,給古長書打了電話,說左小莉母子倆回來了,讓他不要在外面吃飯。
左小莉好久沒打牌了,上場就手氣極好,連續自摸,把古長書父親輸出去的全打了回來。
其他幾個老頭見左小莉手氣太旺,不打了,借口說古縣長要回來了,讓他看見不好。
左小莉也不挽留,收拾好桌椅,老頭們各自歸家了。
打麻将的走了,左小莉才來到她最熟悉的卧室。
裡面淩亂不堪,平時她睡覺的那半邊,全都堆上了書。
古長書有在床上看書的習慣,有時抱許多書放在裡面,這本翻翻那本翻翻。
時間長了,床鋪的半邊都是書。
左小莉得一一清理到書架上去。
父親走進去說:“我還給他收拾過呢。
他還在床上吃餅幹呢。
看來家裡還是少不得女人的,你一調走屋子就變了樣。
”左小莉說:“我在家裡時,他也是到處亂扔東西的。
從來放東西沒個規矩。
”
古長書下班回來,一家人就團圓了。
父親在家裡隻顧打麻将去了,也沒準備飯菜,就決定到外面餐館吃飯。
古長書抱着兒子剛剛出門,就接到賀建軍的電話,說市委汪書記來了,讓他到政府招待所吃飯。
古長書說,左小莉回來了,今天就免了吧。
明天我陪他。
賀建軍說,汪書記說了,你把他們都叫上。
古長書說,家裡還有父親呢。
賀建軍說,把他們一同叫上呀。
老人說我不喜歡跟當官的一起吃飯,别扭。
古長書說,我大小也是當官的,我看你挺好的嘛,沒覺得别扭呀。
父親笑笑,就跟他們一塊到政府招待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