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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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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最終意見。

    ” 别的部門有人門也沒敲就闖進房間,說道:“中村君,借倉庫鑰匙用一下。

    ”“中村君”在抽屜裡找了半天,沒找到鑰匙。

    “沒有。

    ”他說,“奇怪啊,一直在這裡來着。

    ”對方說事情重要,無論如何馬上要用鑰匙。

    從兩人的口氣聽來,那鑰匙非同兒戲,本該在那裡才是。

    桌子幾個抽屜都翻個底朝上,還是沒有找到。

     這時間裡我們三人一片沉默。

    她不時以若有所語的眼神觑我一眼。

    胡蘿蔔依舊面無表情地目視地闆。

    我不着邊際地胡思亂想。

    熱得要命。

     讨鑰匙的人隻好作罷,嘟嘟囔囔地走了出去。

     “可以了。

    ”中村保安主任轉過身,以平闆闆的事務性語調說道,“辛苦了,這就完事了。

    往下完全委托給老師和母親了。

    不過有一點:倘若同一件事再發生一次,記住,那時可就真麻煩了。

    這點能理解吧?我也不願意找麻煩的,但工作畢竟是工作。

    ” 她點頭。

    我也點頭。

    胡蘿蔔置若罔聞。

    我欠身站起。

    兩人也有氣無力地站起。

     “最後一句,”保安員坐着向上看我,“這麼說我也認為不夠禮貌,恕我冒昧——一見面就覺得您好像有什麼心事。

    年紀輕輕,高高大大,風度翩翩,曬得漂漂亮亮,思路井井有條,說話頭頭是道,父兄方面也肯定喜歡。

    不過嘛——倒說不好——從看第一眼就有什麼讓我納悶兒,讓我琢磨不透。

    倒不是我個人同您有什麼,所以您别生氣。

    隻是一種感覺罷了,心想到底有什麼不釋然的呢。

    ” “作為我個人有一點想問,不介意嗎?” “請請,都無所謂。

    ” “假如人人平等,您将處于什麼位置呢?” 中村保安主任狠狠地往肺裡歎了口煙,搖搖頭,就好像把什麼強加給誰似的慢慢花時間吐出。

    “不知道。

    不過别擔心,至少不會和您處于同一位置。

    ” 她把紅色豐田“賽力佳”停在了超市停車場。

    我把她叫到離開孩子些的地方,叫她先一個人回去,自己同孩子單獨談談,再送他回家。

    她點點頭,想要說什麼,但最終沒有說出口,一個人鑽進車,從手袋裡取出太陽鏡,發動引擎。

     她離去後,我把胡蘿蔔領進眼前一家明亮的飲食店。

    在空調環境中舒了口氣,為自己點了冰紅茶,為孩子要來冰淇淋。

    我解開領扣,扯下領帶揣進衣袋。

    胡蘿蔔依然陷在沉默中,表情和眼神也同在超市保安室時沒什麼兩樣,看樣子仍未從長時間的恍惚狀态中掙脫出來。

    指頭細細的小手整齊地放在膝頭,扭臉看着地闆。

    我喝着冰紅茶,胡蘿蔔根本沒碰冰淇淋。

    冰淇琳很快溶化在碟子裡,但胡蘿蔔似乎沒注意到。

    我們相對而坐。

    像關系欠佳的夫妻一般久久沉默不語。

    女侍每次有事來我們桌前時都現出緊張的神情。

     “事情很多很多。

    ”我終于道出一句。

    也不是想開始說什麼,是從心中自然冒出來的。

    胡蘿蔔緩緩擡頭轉向我,但還是一言不發。

    我合目歎息一聲,又沉默良久。

     “還跟誰都沒說起,暑假我去了希臘一段時間。

    ”我說,“希臘在哪裡知道吧?上社會課時看過錄像帶的。

    在南歐,地中海。

    島嶼多,出橄榄。

    公元前五零零年左右古代文明很發達。

    雅典産生民主主義,蘇格拉底服毒死了。

    去那裡來着,一個非常美麗的地方。

    但不是去玩的,朋友在希臘一個小島下落不明,前去尋找。

    遺憾的是沒有找到。

    悄然消失了,像煙一樣。

    ” 胡蘿蔔兩唇約略張開,看着我的臉。

    表情雖還僵硬,但眼睛多少像有光亮返回。

    我的話他顯然聽了進去。

     “我喜歡那個朋友,非常喜歡,比任何人比什麼都寶貴,所以坐飛機去希臘那個島上尋找。

    但沒有用,怎麼都找不到。

    這樣,那個朋友沒了以後,我就再沒有朋友了,一個也沒有。

    ” 我不是對胡蘿蔔說,隻是對自己說,隻是出聲地思考自己。

     “知道我現在最想做什麼嗎?想登上金字塔那麼高的地方,越高越好,四周越開闊越好。

    站在那項尖上,環視世界,看有怎樣的景緻,看到底有什麼從那裡失去了。

    想以自己的眼睛看個究竟。

    不不,說不明白。

    或許實際上并不想看,什麼都不想看。

    ” 女侍走來,從胡蘿蔔面前撤下冰淇淋早已溶化的碟子,把賬單放在我面前。

     “從小我就是獨自一人生活過來的,好像。

    家裡有父母有姐姐,但誰都喜歡不來,跟家裡哪個人都溝通不了。

    所以猜想自己是不是領來的,是不是因為什麼從哪個遠親那裡領來的孩子,或者從孤兒院領養的。

    如今想來,那怕是不可能的。

    因為無論怎麼看父母都不是領養孤兒那一類型的人。

    總而言之,就是很難認為自己同家人有血緣關系。

    相比之下,認為他們全是不相幹的外人心裡倒好受一些。

     “我想象遠處有個小鎮,小鎮上有一戶人家,那戶人家裡有我真正的家人。

    房子不大,很樸素,但令人心裡舒坦。

    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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