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性進化了。
是敏一個要好的不動産商給找的,地段方便,房租又不高,窗外景緻也夠可以。
房間面積大了一倍。
值得一搬。
鄰近代代木公園,上班想走路也未嘗不可。
“下個月開始每周幹五天。
”堇說,“一周三天總好像人在半途,每天都上班反倒痛快。
敏也說,房租也比以前多少高了,從各方面來看恐怕也還是成為正式職員有好處。
反正眼下在家也什麼都寫不出來。
”
“或許不賴。
”我說。
“每天都幹,不管願意不願意,生活都變得有規律了,也不至于半夜三點半往你那裡打電話了。
這也是好處之一。
”
“而且是天大的好處。
”我說,“隻是有點寂寞,畢竟你住得離國立遠了。
”
“真那麼想?”
“還用說。
恨不得把這顆毫無雜質的心掏給你看。
”
我坐在新房間裸露的木地闆上,背靠着牆。
由于家具什物嚴重不足,房間空蕩蕩的,缺乏生活氣息。
窗口無窗簾,書架擺不下的書如知識難民一般堆在地闆上。
唯獨靠牆立着的真人大小的嶄新的鏡子甚是顯赫,但那是敏送給她的搬家禮物。
黃昏的風送來公園烏鴉的啼聲。
堇挨我坐下,朝我“喂”一聲。
“嗯?”
“即使我成了神經兮兮的同性戀者,你也能一如既往做我的朋友?”
“就算你成了神經兮兮的同性戀者,那個和這個也是兩碼事。
沒了你,我的生活就像是沒有《大刀麥克》的《鮑比·達林精選集》一樣。
”
堇眯起眼睛看我的臉,“比喻的具體内容我還琢磨不透,不過就是說非常寂寞喽?”
“在所難免吧。
”我說。
堇把頭搭在我肩上。
她的頭發用發卡别在腦後,露出形狀嬌好的小耳朵,簡直就像剛生成似的。
一對柔軟的、容易受傷的耳朵。
我的肌膚可以感覺出她的呼吸。
她身穿粉紅色小短褲和褪色的藏青色無花T恤。
T恤上面凸現出小小的乳蜂。
有一股微微的汗味兒。
那是她的汗,又是我的汗,二者微妙地攙合在一起。
我很想扳過堇的身子,就勢把她按倒在地闆上。
一股強烈的沖動劈頭蓋腦地壓來。
但我知道那是徒勞的,即使那樣也哪裡都抵達不了。
感覺是那樣壓抑和痛苦,仿佛視野陡然逼仄起來。
時間迷失了出口,原地轉來轉去。
褲子裡欲望膨脹,石一般硬。
我不知所措,心亂如麻,勉強端正姿勢坐好。
我往肺裡深深送入新的空氣,閉目合眼,在茫無頭緒的黑暗中緩慢地數數。
我所感受的沖動委實過于洶湧,眼睛甚至滲出了淚水。
“我也喜歡你的。
”堇說,“茫茫人世,最喜歡的是你。
”
“位居敏之後吧。
”
“敏有點不同。
”
“如何不同?”
“我對她懷有的感情,種類同對你的不一樣。
就是說……怎麼說好呢?”
“莫名其妙的性變态分子的凡庸的我們,擁有至為便利的表達方式。
”我說,“這種時候不妨一言以蔽之:‘勃起’。
”
堇說道:“除了想當小說家的願望,對于人生我還從來沒有熱切地尋求過什麼。
我一直對手中已有的東西心滿意足,别無他求。
但是現在、此時此刻,我希望得到敏,迫不及待地。
想把她弄到手,歸自己所有,我不能不這樣。
這裡根本不存在其他選擇,事情怎麼成了這個樣子呢?自己都摸不着頭腦。
你說,該是這個樣子的?”
我點點頭。
我的陽物仍未失去其無堅不摧的硬度,但願望覺察不到。
“格魯查·馬科思有一句絕妙的台詞,”我說,“‘她對我一往情深,以緻前後左右都無法分清,而這正是她熱戀我的理由!’”
堇笑了。
“但願進展順利。
”我說,“不過最好多加小心。
你還沒有得到充分保護,這點别忘記。
”
堇一聲不響地拉起我的手,輕輕一握。
手軟軟的小小的,津津地滲出汗來。
我想象這隻手觸在我硬硬的陽物上加以愛撫的情景。
想控制住不想也不行,不容我不想。
如堇所說,這裡根本不存在其他選擇。
我想象自己的手脫去她的T恤解開她的短褲拉掉她的三角褲的情景,想象自己舌尖上的她硬實的乳峰的感觸。
然後分開她的雙腿,進入濕潤的縫隙,一直緩緩探到黑暗的最底部。
那裡誘導我、擁裹我,并要把我擠出……我無論如何也不能中止這非分之想。
我再次緊緊閉起眼睛,熬過一團漆黑的時間。
我臉朝下,靜等熱風吹過頭頂。
堇邀我一起吃晚飯。
但這天我必須趕去日野還這輛小貨車。
而且,更迫切的是我想争分奪秒地同我的洶湧欲望單獨相守。
我不想把作為血肉之軀的堇進一步卷入其中。
在她身邊我能自控到什麼地步,對此我沒有信心。
我甚至覺得,一旦越過某個臨界點,自己恐怕很難再是自己。
“那麼,過幾天好好招待你一次晚飯,帶桌布和葡萄酒的那種。
大概下周吧。
”告别時堇向我承諾。
“所以下周要給我留出時間。
”
我說留出就是。
從真人般大小的鏡子前走過時不經意地看了一眼,裡面有我的臉。
臉上的表情有點怪異。
那分明是我的臉,卻不是我的表情。
可又懶得特意折回細看一遍。
她站在新居門口送我離去,還少見地招招手。
但歸根結蒂,如同我們人生中的許多承諾一樣,那頓晚餐的承諾也未兌現。
八月初,我接到堇一封長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