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的份上!”
神甫癱倒在泡沫床墊的一角。
“我從來沒搞清楚過那晚來的人……”
“1982年7月?”
他點頭承認。
“她敲了我的門……那天很熱……熱得可怕……好像太陽要在最後時刻把熱度釋放出來,炙烤着石頭……我也不知道什麼原因,那天隻有我一個人……我開了門……天哪……你能想象嗎?我才剛十歲,這個修女出現在一片昏暗中,還帶着黑白頭巾……”
“她對你說什麼了?”
“她先跟我聊了學校,聊了我的成績和我喜歡的課程。
她的聲音非常溫柔……然後她要求看看我的同學……”神甫擦了擦臉上沁出的汗珠。
“我……我給她看了班級照片……我們都在上面的那張……我很驕傲能向她展示我的夥伴,你懂嗎?就是那時,我明白她在找什麼東西。
她久久地觀察着,然後問我她能不能留下相片……作個紀念,她說……”
“她向你要其他照片了嗎?”
神甫點點頭,清了清嗓音。
“她還想要中級課程一年級的照片。
”
卡裡姆知道了:他可以詢問下這兩個年級學生的其他家長,但他們肯定都沒有這兩個年級學生的照片了。
但是為什麼一個修女要拿走所有相片呢?卡裡姆周圍好像聳立起一片石頭叢林,一片黑暗将他籠罩。
那位母親又出現在門口,胸口抱着一個鞋盒。
“小混蛋,你把我們的照片送人了,那是你的學校照片。
那時候你那麼乖,那麼可愛……”
“閉嘴,媽媽!”神甫緊盯着卡裡姆的眼睛。
“那時我已經受了神的感召,你明白嗎?我好像被那個高大的女人迷住了……”
“高大?她高大嗎?”
“不……我不知道……那時我才十歲……但是,我還是會想起她,和她的黑色披風……她講話的聲音讓人身心平靜……她想要那些照片,我就毫不猶豫地給了她。
她給我祝福,然後就消失了。
我相信那是神的指示……我……”
“混蛋!”
卡裡姆看了一眼那個老女人,她咆哮着,又看看兒子,明白神甫就要關閉回憶了。
他用最撫慰的語氣說道:“她有沒有說為什麼想要那些照片?”
“沒有。
”
“有沒有跟你提起茱德?”
“沒有。
”
“她給你錢了嗎?”
神甫做了個鬼臉。
“當然沒有!她問我要了兩張照片,就是這樣!天哪……我……我以為她那次拜訪是神的指示,明白嗎?一次神聖的相遇!”
他抽噎起來。
“我還不知道自己是個廢物,一個不負責任的人,一個整天泡在酒裡的酒鬼。
還是這個……女人的兒子……自己都看不明白,怎麼去感化别人?”他哀求着卡裡姆,緊緊抓住他的皮外套。
“當自己都身陷黑暗,怎麼可以給别人帶去光明呢?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他母親丢掉盒子,一些照片散落在地上。
她露出爪子,沖上去,抓在他背上、肩上,像槍炮子兒一樣連續擊打着。
“混蛋,混蛋,混蛋!”
卡裡姆吓得往後退。
整個房間都在顫動。
他知道他該走了,再不走,他也會精神失常的。
但是,他還沒有得到全部的答案。
他推開那個女人,俯下身。
“幾秒鐘後,我就走了,一切就都結束了。
我問你,你後來又看到過那個修女,對嗎?”
神甫用鼻子吸着氣。
他母親來回走着,嘴裡嘀嘀咕咕說着難以理解的話。
“她叫什麼名字?”
“安德烈修女。
”
“哪個修道院的?”
“聖·讓·德拉克瓦,加爾默羅會修女。
”
“在哪裡?”
那個男人将頭埋在臂膀裡。
卡裡姆抓住他肩膀扶起他。
“在哪裡?”
“在……塞特和阿格德角之間,靠海。
我迷茫時偶爾會去看她。
對我來說,她是依靠,明白嗎?一個幫助我……”
門已經在風中搖晃。
警察向他的車子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