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站的位置,他無法估算出屍體距離地面的高度。
但是他發現,放屍體的凹縫在岩壁的中間,到地面的距離和到峭壁頂端的一樣。
他突然轉過身:“我們走。
” “去哪兒?” “醫院。
我想看看屍體。
” 屍體隻暴露到肩膀,是全裸的,被側放在反光的桌面上。
他蜷縮着,縮着肩膀,彎着頸背,兩個拳頭緊握放在颌下,夾在彎曲的膝蓋間;微白的皮膚,突起的肌肉,刻有傷口的皮膚,看上去慘不忍睹;脖子上還有些長條形的撕裂傷,好像有人想撕破他的喉嚨;放射狀的血管在太陽穴下散開,浮凸在皮膚表面。
尼曼擡起眼,看向停屍房裡的其他人。
有預審調查法官貝納·泰朋特,體形瘦小,留着小胡子;羅傑·巴納隊長,身形高大,像搖搖晃晃的大船,帶領過蓋侬憲警隊;還有熱内·維蒙,被憲警隊調查部委任為代表,是個矮小的秃子,臉上有酒糟鼻,睫毛卷曲,雙眼有神;于斯諾則站在後面,一副實習警員熱心勤勉的樣子。
“确認身份了嗎?”尼曼問站在旁邊的人。
巴納用軍人的姿态,向前跨了一步,清了清嗓子:“死者名叫雷米·高約瓦,警長先生,二十五歲。
三年來,在蓋侬大學從事圖書館館長的工作。
他的妻子蘇菲·高約瓦今早已經确認過屍體。
” “她有沒有報失蹤?” “有,昨天,星期日傍晚報的。
她的丈夫前一晚去米雷峰那邊遠足。
他每周末都會一個人去,有時就睡在登山小屋裡。
這就是為什麼他妻子并不着急,直到昨天下午才……” 巴納停住了,因為尼曼剛拉開了屍袋。
看着屍體,每個人都有種無法言語的恐懼,喉
死者的腹部和胸腔有很多形狀和深淺各異的淡黑色傷口;發紫的嘴唇上有割傷、深紅色的燙傷,傷口上還有黑色的煙漬;手臂和手腕周圍還延伸着稍淺些的撕裂傷,好像被人用繩子捆綁過。
“誰發現的屍體?” “一位年輕女士……”巴納朝他的資料看了一眼,繼續說道,“法妮·費雷拉,一名大學教授。
” “她怎麼發現的?” 巴納又清了清嗓子:“她是體育愛好者,喜歡漂流。
您知道的,就是坐在浮物上,穿連體衣,戴腳蹼,順着急流沖下去。
這是種非常危險的運動,還有……” “還有什麼?” “在大壩的另一邊,校園旁的峭壁腳下,她結束漂流爬上峭壁護欄時,看到了屍體,就擱在岩壁裡。
” “是她這麼跟你說的?” 巴納用不确定的眼神掃視四周:“呃,是的,我……” 警長将屍袋全部掀開,繞着那慘白、蜷縮的屍體轉了一圈。
死者頭上的短發像石箭一樣豎着。
尼曼抓過巴納遞給他的死亡證明,浏覽了幾行。
證明是醫院院長親自撰寫的,僅僅記錄了可視性傷口,醫生還無法确定死亡時間,隻是初步推斷死者是被勒死的。
如果還想知道更多,就要展開屍體,進行解剖。
“法醫什麼時候來?” “我們也等了很久了。
” 警長靠近死者,探過身去,觀察屍體,那是張年輕英俊的臉,閉着眼睛,值得注意的是,臉上并沒有任何重擊和虐待的痕迹。
“沒有人碰過他的臉嗎?” “沒有,警官。
” “他眼睛一直閉着的?” 巴納點點頭。
尼曼用拇指和食指輕輕分開死者的眼睑,誰知竟發生了這樣一幕:一滴晶瑩的眼淚緩緩從死者右眼流下來,警長驚住了,這張臉正在哭。
尼曼看看其他人:沒有人注意到這個令人驚訝的細節。
他努力保持冷靜,又細細觀察,其他人則沒有注意他。
他再次看到的,證明他沒瘋。
這個兇手大概正是所有警察職業生涯中既害怕但又希望遇到的對手。
他直起身,用生硬的姿勢将屍體蓋上,向法官低聲說道:“跟我們說說調查的進展。
” 貝納·泰朋特站了出來。
“先生們,這次案件十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