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網球場的追捕。
他想了一千遍:也許正是蘭斯的電話阻止了他殺害一個人。
這次失控的暴行蒙蔽了他的理智,差點犯下滔天大禍。
“怎樣?”蘭斯問道。
尼曼轉過身,倚在窗框上。
“我已經四年沒接手過這種案子了,為什麼找我呢?”
“我需要個有效率的人。
你知道,中央警署有權将他們手下的任何人派到法國的任何地方去。
”他寬大的手在黑暗中胡亂揮動着。
“我得好好利用我這點小權利。
”
戴着眼鏡的警長笑了:“你想放虎歸山啊?”
“對,我想放虎歸山。
對你來說,你可以呼吸下新鮮空氣。
對我來說,就是幫老朋友一個忙。
還有,至少在這段時間,你不會再打人了……”
蘭斯拿起桌上的傳真件:“這是憲警的初步分析,你要不要?”
尼曼走向辦公桌,一把抓起還熱乎乎的紙:“我會給你電話的,打探主恩醫院那邊的消息。
”
警長随即離開了三豐塔諾街,回到位于第九區拉布律耶大街的家裡。
偌大一個公寓,幾乎空着,地闆是打了蠟的老式木地闆。
他洗了個澡,清洗了表皮的傷口,對着鏡子觀察自己:瘦骨嶙峋皺巴巴的臉,泛着光呈灰色的平頭,金屬邊框的眼鏡。
看到自己的形象,尼曼笑了。
他可不喜歡自己這副樣子在空曠的大街上走動。
他往運動包裡塞了幾件衣服,将一支12毫米口徑的雷明頓泵動霰彈槍放進襯衫和襪子間,還裝了幾隻彈夾和馬紐漢快速上彈器。
最後,他抓起西裝護袋,在裡面折了兩套冬用西裝和幾條阿拉伯花紋的黃褐色領帶。
去往拉夏貝爾門的路上,尼曼停在了克裡西大道通宵營業的麥當勞門前。
在那兒,他迅速吞掉兩個皇家奶酪漢堡,眼睛始終不離開他違規停着的車子。
淩晨三點鐘了,在冷白的氖光燈下,幾個幽靈樣的人在髒兮兮的大廳裡晃蕩。
穿着寬大破衣服的黑鬼、梳着牙買加長發辮的妓女、瘾君子、流浪漢和酒鬼,所有這些人,以前都在他管轄範圍内,這條街曾是他的天下。
為了局裡一份報酬好又體面的工作,尼曼離開了這片天地。
對其他警察來說,進入中央警署工作就是晉升,但對尼曼來說,這相當于被抛棄,這種外表光鮮的晉升,其實卻讓他備受折磨。
他又看了看周圍這些夜行動物,他曾像狩獵者一樣在這森林裡巡行。
尼曼亮着大車燈趕路,全然無視雷達測速器和時速限制。
早晨八點,他從高速路上格勒諾布爾方向的出口下來,穿過聖馬丁代赫、聖馬丁杜裡熱,徑直朝美人峰腳下的蓋侬開去。
蜿蜒的公路兩邊,松樹林和工業區交替出現。
鄉村的風景雖然優美,卻依然無法掩飾它深深的寂寥,這裡似乎總是會微微籠罩着一種病态的氣氛,讓人不适。
警長經過一些标示大學方向的路牌。
因下過暴雨,清晨水汽缭繞,暈染出輕柔的曙光,遠處高聳的山峰若隐若現。
轉過一個彎道,他望見山谷深處的大學:宏大的現代大樓,飾以凹紋的水泥圓柱,周圍都被長形的草坪包圍着,看上去堪比市政樓規模的療養院。
他下了國道,朝山谷開去。
他看見在西面,有交錯着垂直瀉下的河流,銀色的水清脆地流動,沖刷着山體灰暗的岩面。
警長放慢速度,望着從山峰上瀉下來的冰川水,若隐若現,剛還隐藏在霧氣彌漫的灌木叢裡,轉而又出現,白而發亮,然後又消失……看到這個景象,他打了個寒戰。
尼曼決定繞點路。
他改了道,在沾着晨露的落葉松和冷杉穹頂下行駛着。
接着發現一處長條形的空曠地,邊緣是高高的黑色崖壁。
警長停了下來,拿着望遠鏡下了車。
他久久地看着這風景,看着河流漸漸隐去。
然後他才明白,河水流到谷底後,正好位于岩牆後面。
透過牆上幾個V字型缺口,他甚至能隐約看到河水的流向。
突然,他注意到另一個細節,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