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一個便衣警察。
打電話給格勒諾布爾的其他司法警察。
”
“為了蘇菲·高約瓦嗎?可……為什麼?”
尼曼看着巴納。
他們兩人都站在蓋侬憲警大隊的主廳裡。
隊長穿着規定的套衫,海軍藍,兩邊是白色的條紋,看起來像個水手。
“這個女人對我們隐瞞了什麼。
”尼曼解釋道。
“您不會覺得是她……”
“不,但她沒有說出她所知道的全部實情。
”
巴納半信半疑地點點頭,然後往尼曼手裡塞了一大本裝有硬紙闆書殼的資料,有各種傳真件、文件和沙沙作響的碳粉複寫紙。
“總體調查的初步結果,”他說道,“目前,不容樂觀。
”
尼曼沒有在意憲警大隊裡人們聚在一起推搡的嘈雜聲,就浏覽着資料,慢慢地朝旁邊一個獨立辦公室走去。
他查看着總結巴納和維蒙調查的碳複寫紙。
雖然報告和證詞很多,卻沒有一條确鑿的證據。
部署、聽證、搜索、實地調查……所有這些什麼線索都沒有提供。
尼曼嘟哝着走進玻璃隔牆的辦公室。
這麼小的城市,卻發生這麼駭人聽聞的罪行。
警長簡直無法相信他們現在仍束手無策。
他抓過一把椅子,坐在鐵辦公桌後面。
這次,他仔細地閱讀着資料。
事實證明,調查流動兜客的出租車司機這條路是行不通的。
監獄、警察局、法院的反複搜索都進了死胡同。
至于近四十八小時内發生的汽車盜竊事件,沒有一件能與謀殺扯上關系。
對于近二十年來種種犯罪事件的調查研究都顯示沒有結果。
沒有人記得如此殘忍奇怪的犯罪,或僅記得一點點與此類似的行為。
二十年來,這個城市警方的記錄也隻有幾起山中搜救、小偷小盜、意外事故、火災……尼曼接着翻後面的文件。
對旅館進行的系統審訊,也沒有提供一絲有用的信息。
他繼續翻資料。
維蒙的人繼續在河流周圍搜尋線索。
眼下,他們隻搜查了五個高山小屋,而這個地區的地圖顯示有十七間這樣的小屋,其中有一些位于海拔三千多米的高山上。
在這麼高的地方實施謀殺,合理嗎?他們還詢問了周圍的農民,大部分證詞都已經被記錄下來。
尼曼翻了翻,不由得笑了。
拼寫錯誤和表達方式錯誤能比得上警察的,還真是不多了。
一些人搜查了服務站、火車站、公交車站,沒有任何發現。
但是大街上和村落裡,人們已經開始竊竊私語,為什麼要問這些問題?為什麼這麼多警察?
尼曼将資料放在桌上。
透過玻璃,他看到一個巡邏隊剛走進來:朱紅的臉頰,冰冷發亮的眼睛。
他用頭示意詢問維蒙隊長情況,隊長隻用一個毫不含糊的手勢回答他:什麼也沒有。
警長仍然盯着穿制服的警察看了幾秒,但是他的思緒早已飄到别處去了。
他想着兩個女人。
一個強壯、憂郁,像樹皮一樣,她有強壯的肌肉,柔滑暗色的皮膚,散發着松脂和揉皺的綠草的味道。
另一個柔弱、乖戾,表現出不安、恐懼,夾雜着攻擊。
這讓尼曼十分着迷。
這張消瘦的臉龐,如此動人的神情下,隐藏着什麼呢?她的丈夫真的打她了嗎?她有什麼秘密呢?面對眼球被人挖走、屍體述說着無窮痛苦的丈夫,她承受着多大程度的悲傷呢?
尼曼站了起來,轉身朝向一扇窗戶。
雲彩後面,太陽投下幾道光線在山上,好像刻在暴風雨中鼓起的黑色皮肉上長長的傷口。
下面,警長遠遠地看見蓋侬清一色灰暗的房屋,多角形的屋頂能夠防止雪的堆積;一扇扇小小的、陰暗的方形窗戶,好像半明半暗中模糊不清的畫作;河流順着營林區穿城而過。
兩個女人的形象又浮現在眼前。
每次調查,同樣的情感都會折磨着他,查案的壓力喚起他的情欲,促使他追逐熾熱、發狂的愛情。
隻有在面對刑事犯罪這種緊急的情況時,他才會陷入愛情:證人、疑犯、妓女、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