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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二十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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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空蕩蕩的路上開了很久。

    這個地區,國道像省道,省道像鄉間小路。

    藍天上飄着絨毛似的白雲,田野向遠處延伸,既看不到莊稼也看不到牛羊。

    有時,一些矗立的岩石山錐會出現在風景中,銀白色的小山谷重疊排列,像張開的捕狼器。

    穿越這個省,像是時光倒流,回到了還沒有農耕的時代。

     根據馬塞給的地址,卡裡姆首先走訪了茱德家的小屋。

    小屋不見了,代替它的是剛剛從灰色草床上冒出來的一堆廢墟和石子。

    警官本來要去拜訪地籍管理處,查找主人的名字,但是他更想折回卡奧爾,查問一下讓·皮埃爾·高——讓·饒勒斯小學的專有攝影師,消失的學生照片就是他拍的。

     他希望在他家檢查一下,看看底片和他感興趣的班級照片。

    那些不知名的臉孔中,肯定有一張臉是那個孩子的。

    即使沒有任何理由,卡裡姆現在也迫切想看到這張臉。

    在翻找底片的時候,他暗地裡渴望能抓到一條令他顫抖的不言而喻的線索。

     大概下午三點左右,他将車停在卡奧爾人行區入口處。

    石頭門廊、鍛鐵陽台欄杆和伸出屋面的滴水嘴獸,都顯示出這曆史中心古城高傲的美。

     但郊區來的卡裡姆看在眼裡,卻有種作嘔的感覺。

     沿着街牆,他終于找到了專家攝影師讓·皮埃爾·高的小鋪面——“婚禮和聖洗”。

     攝影師在二樓工作室。

     卡裡姆爬上一段樓梯。

    房間很空,光線半明半暗。

    警察正好能看到挂着的大相框,照片裡盛裝打扮的新人在微笑——這是有光紙上合法的幸福。

     卡裡姆立刻對掃在他身上的輕蔑目光感到掃興。

    這些人怎麼看他的? 他到這個地方來要幹什麼?他向來讀不懂少女睫毛下的眼神。

    在眼神和熱情的遮蔽下,他已将身上所有的愛變成石化的硬核。

    對他來說,感情意味着一種謙卑、一種脆弱,他總是拒絕,好像一隻驕傲的蜥蜴。

    但是,在這片土地上,他總是因為過度驕傲而犯錯。

    現在,在他孤獨的螺殼裡,他已明顯變得冷漠。

    “您要結婚了嗎?” 卡裡姆循着聲音轉過頭。

     讓·皮埃爾·高臉色灰暗,滿臉麻子,像一塊浮石。

    他蓬亂的大胡須似乎在不耐煩地抖動,與浮腫困倦的眼睛形成鮮明對比。

    那個男人打開燈。

    “不,您不是要結婚的。

    ”他邊打量着卡裡姆邊補充說。

     他的小舌音發得很沉濁,好像資深煙民的聲音。

    高靠近他。

    鏡片後面,憔悴的眼皮下,他的目光遊移于倦怠和疑惑之間。

     卡裡姆露出微笑。

    在這個城市,他既沒有調查憑證也沒有職權,他要溫和地對待這次會面。

    “我叫卡裡姆·阿杜夫,”他聲明道,“我是警察中尉,需要了解些信息,關于某個案子的……” “您來自卡奧爾嗎?”攝影師問道,相對于不安,他更多的是困惑。

     “薩紮克。

    ” “您有證件什麼的嗎?” 卡裡姆手伸進外套裡掏了會兒,遞出他的官方名片。

    攝影師觀察了幾秒鐘。

    馬格裡布人松了口氣,他知道這個人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看過警察名片。

    但這并不能阻止他愚弄警察。

    高面帶一絲不自然的微笑,将名片遞還給他,額頭上擠出一道道褶子。

    “您想要從我這裡知道什麼?” “我在找學生的班級照片。

    ” “哪個學校的?” “讓·饒勒斯,在薩紮克。

    我找1981年中級課程一年級和1982年中級課程二年級的學生照片。

    如果恰好名單和照片在一起的話,最好還有學生的名單。

    您留有這類資料嗎?” 那個男人又笑了。

    “我都留着。

    ” “能看看嗎?”警察用他能從喉底擠出的最溫和的語氣問道。

     高指指隔壁房間,一束光線在昏暗中透射出來。

    “沒問題,跟我來。

    ” 第二個廳室比工作室要寬敞。

    黑色複雜的儀器,糾纏的光學線卷和調焦結構,固定在一個長形櫃台上。

    牆上展挂着一些寬大的洗禮照片,全是白色的,上面是一張張笑臉和一個個新生兒。

     卡裡姆跟随着攝影師來到一些家具前——那有奧德克斯整理箱。

    那個男人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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