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要查的東西。
尼曼口述名字,值班員核對。
警長希望知道,他口述的那些名字之間是不是正好結了婚。
百分之七十結了,尼曼是對的。
“這是遊戲還是什麼?”值班員抱怨着。
核對了二十多個例子後,警長沒再繼續,挂了電話。
他合上登記簿,走了出去。
警長小步穿過校園。
無意間,他用目光找尋着法妮的窗戶,可是沒找到。
在一棟大樓的台階上,一堆記者好像在等人。
周圍到處都是身着制服的警察和憲警,他們在草坪和大樓的台階上來來往往。
在警衛和記者之間,警長更情願面對自己人。
他出示了警員證,穿過幾個路障。
他不認識任何一張臉——有可能是格勒諾布爾來的援軍。
他走進行政大樓,來到一間燈光過于強烈的寬敞大廳。
大廳裡,一些面頰蒼白的人在踱來踱去。
大部分都是老人,也許是教授、博士或學者。
大家都已處于戒備狀态。
尼曼從他們身邊走過,沒看他們一眼,也沒有理會他們注視的目光。
他一直爬上二樓,徑直走向大學校長文森·綠茲的辦公室。
警長穿過前廳,從牆上扯下學校獲獎的年輕運動員們的照片,沒有敲門就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
“怎麼回事……”
一認出是警長,校長立刻鎮靜下來。
他點頭示意,打發走了辦公室裡的人影,對尼曼說:“我希望您找到新線索了!我們大家都……”
警長把相框擺到桌上,然後從登記簿裡抽出文件。
綠茲開始坐立不安,“真的,我……”
“等等。
”
尼曼将相框和文件擺在校長眼皮底下,兩隻手按在桌上,問道:“比較一下這些出生文件和您那些冠軍們的姓名,他們是一個家族的嗎?”
“什麼?”
尼曼将文件擺好朝向校長。
“這些文件上的男人和女人都互相結了婚。
我想他們就是大學那有名團體的成員。
他們必須是教授、研究員、知識分子……看看這些姓,仔細說說是不是還牽涉到這些拿光所有運動獎項的神童的父輩或祖父輩……”
綠茲扶着眼鏡,仔細看那些文件。
“呃,是的,這些姓氏大部分我都認識……”
“您是在向我證實這些夫婦所生的孩子都具備非凡的能力,包括智力和體質兩個方面?”
綠茲起皺的臉展開大大的笑容,似乎很勉強。
那該死的笑容充滿了自負的滿意,尼曼真想叫他收回去。
“嗯……對,簡直是完美。
這新一代非常出色。
相信我,這些孩子一定會大展宏圖……另外,在上一代,我們就已經具備了這樣的素質。
對我們學校來說,這些成績尤其……”
瞬間,尼曼明白了,面對知識分子時他感受到的不是不信任,而是厭惡。
他從骨子裡讨厭他們,他厭惡他們那倨傲疏遠的姿态,那描述、分析和評價不管什麼現實的能力。
這些可憐的家夥,就像到戲院看戲一樣進入生活,出來時還要表現出或多或少的失望和膩煩。
然而他知道,即使他們罪有應得,他也不該盼望已經發生的可怕的事發生在他們身上,不能盼望這種事發生在任何人身上。
綠茲還在喋喋不休,“這代年輕人會愈發擴大我們大學的聲譽,而且……”
尼曼打斷綠茲,把文件和相框放回紙箱。
他用嘶啞的聲音噴出一句話:“那您就樂吧。
因為這些名字會讓您的大學更加聲名大噪的。
”
校長向他投來窘迫的目光。
警長張開嘴,可又突然僵住了。
綠茲的表情流露出恐懼,他嗫嚅地說:“你怎麼啦?你……你流血了?”
尼曼低下頭,發現桌面上有一灘黑色的血。
他腦袋的灼燒感原來是因為裂開的傷口又流血了。
他開始搖晃,盯着自己映在像清漆一樣光滑的黑色血迹上的臉,突然自問,他是不是看到了連環謀殺案的最後映射。
還沒來得及回答。
一秒鐘後,他跪着昏倒下去,臉貼在桌上,好像在自己的血液形成的黑色膠水中,印制了一枚專屬頭像紀念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