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重重的政治色彩。
溫泉水坐在會議室的最後一排。
此刻,他的情緒跟這個史無前例的校友會不一樣,他的心一直籠罩在無比驚訝之中。
當黃副書記那隻光秃秃的腦袋從轎車裡露出來的一瞬間,他就一下子驚呆了,原來他們的這位同校不同屆的校友竟是省委黃副書記,而且是分管他們那個廳的省委領導。
黃副書記對于溫泉水來說并不陌生,他經常見到他,也經常聽到他的聲音。
見到他而且聽到他的聲音并不是溫泉水一個人,是很多很多人,可以說是全省的人。
黃書記經常到他們廳裡出席會議,既然出席會議那就要講話,這不就是經常見到他,而且聽到他的聲音嗎?那麼很多很多人,全省的人為什麼也都認識他呢?那是因為他經常到全省各地去檢查指導工作,還有經常出現在電視台、報紙、網絡等各種媒體上。
溫泉水認識黃副書記,但黃書記不認識溫泉水。
溫泉水今天見到黃副書記,便想起一件事。
這件事不大,是一件小事,甚至都不值得一提的一件事,但因為跟黃副書記有關系,所以溫泉水就自然想起這件事。
有一次,溫泉水到辦公室去複印一份材料,當時替他複印的是一位年輕的女同志,過去辦公室沒有這位年輕的女同志,所以他就問這位年輕的女同志。
那位年輕的女同志告訴他,她是剛調來的。
後來廳裡就有人說閑話了,說辦公室根本也不需要人,這個年輕的女人是通過省委黃副書記的關系,羅廳長把她安插進來的。
溫泉水通過這件事還聯想到,每次廳裡開會,羅廳長都千方百計希望、盼望、渴望黃書記能夠出席,能夠到會,能夠講話。
有時候已經決定召開的會議,因為黃副書記有重要活動不能參加,羅廳長為了能請黃書記參加,不惜更改會期,下達緊急通知。
每次黃書記來參加會議,發表講話,最後羅廳長都要反複強調,再三要求,殷切希望,說黃副書記的講話非常重要,非常及時,非常正确,要求與會者回去以後認真學習,深刻領會,大力貫徹,堅決執行!其實有些會也不是全局性的會,隻是小會,黃副書記甚至連講話稿也沒有,隻是随口說幾句客套話,但羅廳長最後也要求大家回去以後認真學習,深刻領會,大力貫徹,堅持執行!
這種情況,這種現象,要是偶爾發生一兩次也就算了,大家也就不介意了,可是一到了經常發生,時時發生,機關裡的人就有看法了,就有想法了。
大家嘴裡不說,但心裡都有數,認為羅廳長在千方百計,想方設法來接近領導,恭維領導。
通過接近和恭維,從而達到表現自己,宣傳自己。
這是一種無言的表白!
這是我們黨内政治生活中一種很不正常的現象,但現在已經由不正常變成了正常,因為它具有很強的認同性和功利性。
這種低級庸俗的上下級關系就像一根無形的鍊條,将下面與上面,一層一層,一環一環地連接了起來。
“黃書記要是跟我一屆,要是跟我一系,要是跟我一班,那該有多好啊!”溫泉水的想像力在某些地方比他的同事、作家白忠誠的想像力還要豐富,還要生動!
姚仙麗這時候不在會場,也不在大廳,而是在洗手間裡。
她是在洗手間裡方便嗎?不是!那她是在洗手間裡洗手嗎?也不是!那她是在洗手間裡吸煙嗎?那更不是!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一個正常的人要跑到那種地方去做什麼呢?她不做什麼,她是在洗手間裡回憶一段往事,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既然不堪回首,幹嗎非要在這個時候,在這種場合去回憶呢?這隻有姚仙麗一個人心裡明白,這是一件沒有辦法的事情,這是一件令人始料不及的、回避不了的、躲也躲不過去的事情。
出現這種事情,都是因為剛才在大堂門前迎接省委領導到來的時候所引起的。
這樣說,那麼這件事一定跟省委這位領導有直接的關系了?一點也不錯!
準确地說,當黃副書記那顆碩大的光滑的腦袋從轎車裡伸出來的時候,姚仙麗的眼睛就驚呆了,她差一點被擊倒在地。
天哪!原來這天來參加她丈夫校友會的省委領導,就是當年幫她調到省城的那個人,如今她又要請他幫助自己的丈夫向上高升的那個人!想找的人來了,應該高興才是啊!可是姚仙麗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倒是心裡感到一陣陣地惶惶不安,心裡一下子亂了方寸。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