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苦髒累的活。
40歲的女人,其實她們都是共和國真正的無名英雄。
在北方水餃店後堂做衛生工作的幾位下崗女工見牽男和起來來了,她們笑在眉頭喜在心,一個個伸了伸彎曲的腰闆,長長舒了一口氣。
先入為主,這是千百年來中國的古訓,早來一天就是師傅,遲來一時就是徒弟,這幾位師傅分給牽男和起來的活是衛生工作的第一道工序。
第一道工序幹什麼呢?就是負責清理剛從前堂送過來客人吃剩下來的碗碟裡的殘渣餘孽,再洗刷那些碗碟。
第一道工序的衛生工作,不僅是餃子店裡最髒、最苦、最累的活,也是後堂裡最髒、最苦、最累的活。
現在牽男和起來就在後堂幹這種最髒、最苦、最累的活。
活髒、活苦、活累也就算了,更讓牽男和起來心裡不平衡的是,這洗碗洗碟得要把在前廳穿的那身富有民族特色的印花藍布工作服脫掉,穿上用白布制作的工作服,腰上還要圍一條人造革圍裙。
這還不算,腳上的鞋子也得換掉,換成一雙高統膠鞋。
整個打扮,活脫脫地像屠宰場裡的屠夫。
幹活不會偷懶的牽男和起來,不嫌髒、不怕苦、不畏累,幹起活來腳勤手勤,不一會兒就把那些40歲以上的女人們甩給她們兩人的活做得幹幹淨淨,利利索索。
隙間,牽男和起來還把後堂的作業間清洗、打掃了一遍。
後堂的活不僅比前堂的檔次低、檔次差、檔次醜,就連下班都比别的崗位遲。
原來牽男和起來在前廳做服務員,下班是全店最早的,廚房的師傅是次之,而後堂的人是最後。
為什麼?原因很簡單,因為她們不僅要把最後一批食客用過的餐具清洗幹淨,還要把廚房裡用過的餐具清潔幹淨。
所以等牽男和起來下班的時候,餃子店裡的人都已經走光了。
牽男和起來拖着疲憊的身子走出了北方水餃店。
牽男看了看手表,都快11點了。
起來憤憤地說:“都怪那個小妖精,要不我們也不會到後堂去洗盤子,城裡女孩真壞!”
牽男說:“她壞,不能代表城裡别的女孩也壞!”
起來反唇相譏道:“我看沒有多少好的,還有我們那個女老闆,我看也不是好人胚。
這件事從頭到尾她也不在場,後來也不調查,就把責任都推到我們身上,我真受不了這個窩囊氣。
牽男姐,我們幹脆另找一家餐廳吧!”
牽男搖搖頭說:“起來,在這座城市裡,我們不僅是外鄉人,而且也是最低層的人,萬事都要忍着點,你以為找工作就那麼容易?要是容易,你看後堂那些城裡下崗女工,她們會到這裡來幹那種連我們農村人都不想幹的活?”
這時,一輛開往碼頭的公共汽車來了,牽男和起來随着人群擠了上去。
公共汽車剛一啟動,牽男突然大驚失色地說:“起來,我忘記買餃子了!”
起來不解地問:“買餃子做什麼?”
牽男說:“給白老師帶夜宵呀!”
起來咯咯地笑了,她笑彎了腰,笑出了淚。
牽男看起來突然笑得那樣莫名其妙,就問她:“起來,我說錯了什麼,讓你笑成這樣?”
“你呀!整天心裡就裝着個白老師,你難道忘了嗎,他不是出差了嗎?你買給誰吃?”起來終于笑夠了說。
牽男臉刷地一下子紅了,她頓時啞口無言,她的心思被起來逮個正着。
“牽男姐,你跟白大哥的事我總覺得希望不大,不是我自卑,你想想,人家是幹部,又是一個大作家,而我們呢,連一個正經的工作都沒有,能配得上嗎?本來我對你還有點信心,可是自從上次白大哥那個什麼女同事來過之後,我現在連一點兒自信都沒有了。
大姐,我這樣說是不是給你潑冷水,你千萬不要生氣啊!”
牽男一把把起來摟到懷裡親昵地說:“好妹妹,我怎麼會生氣呢?你一點也不懂得姐姐的心思,你也不了解你這個姐姐!”
牽男的話讓起來聽了感到她很委屈,起來還感到牽男的手很冷。
車廂裡燈光很昏暗,起來扭頭望了望牽男,牽男的臉也很冷漠。
此時,起來心頭猛地一顫,也許牽男姐真的有什麼她不明白的心思,也許她們雖然生活在一起,而她真的對她一點也不了解。
牽男把起來摟得更緊了,她把下颏靠在起來的頭上,半晌喃喃自語地說:“愛一個人,并不一定要得到回報,更不應該有什麼目的。
真愛就是付出,付出的愛才是真愛!”
公共汽車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流星趕月般的向前行駛着。
不一會兒,輪渡碼頭到了。
夜幕下的碼頭候船大廳燈火通明,聳立在候船大廳樓頂上的巨型霓虹燈廣告,把天空輝映得姹紫嫣紅。
與天空的美景形成強烈反差的候船大廳前的廣場,此時已經被各種各樣的攤販全部占領。
一些賣小吃的攤位前,不時有火光、熱氣沖天而起,蔥香油香味在空氣中肆無忌憚地彌漫。
賣黃碟、倒車票的黃牛,在廣場人堆裡明目張膽地穿行。
叫賣聲、吆喝聲、喧鬧聲,把一個偌大的廣場攪得烏煙瘴氣。
起來突然停住腳步對牽男說:“牽男姐,今天晚上我請你吃夜宵!”
牽男不同意,她說:“今天我們兩人這樣倒黴,還有什麼心情吃消夜,算了,改日再吃!”
起來認真地說:“這個算你說對了,我就是沖着今天我們遇到這個倒黴的事,才一定要請你的!”
牽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