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AR
你在做什麼,亞倫?他手持搖曳不定的火把,順着階梯步入下方更深的黑暗時,不禁自問道。
太陽即将西下,營地距離這裡還有數分鐘的路程,但這道台階對他散發出一種難以言說的誘惑。
卡伯和瑞根都曾警告過他這種情況。
某些信使無法抗拒在廢墟中尋獲寶藏的引誘,願意去冒不必要的風險、愚蠢的風險。
亞倫知道自己就是這類人,但他一直無法抗拒探索“地圖上失落的地點”,一如朗奈爾牧師所說。
他利用擔任信使賺取的财富展開這些旅程,有時候會前往遠離道路好幾天路程的地方。
但不管耗費多大的勁,他一直沒有多少收獲。
他的思緒回到那疊他還來不及翻閱,便在他手中化為灰燼的上古典籍,劃破自己手臂并導緻傷口感染灼痛的箫劍,突然坍塌導緻他受困三日,最後憑借自己的力量重見天日,卻連一瓶酒都沒帶出來的酒窖。
探索廢墟從來沒有帶來任何好處,而且他知道終有一天這些廢墟将成為自己的葬身之地。
回去,他催促自己。
吃點東西、檢查魔印,然後休息一下。
“黑夜會害死你。
”亞倫詛咒自己,然後快步走下台階。
盡管自怨自艾。
亞倫依然難忍心中的興奮。
他感受到了自由城邦所缺失的自由與活力,這就是他立志成為信使的理由。
他抵達台階底端,用衣袖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拿出水袋喝了一小口水。
在這種高溫下,他實在很難想象日落後沙漠的氣溫竟然會降到足以凍死人。
他沿着一條滿是碎石和沙礫的走廊前進,将火把插在牆壁上,火苗如同暗影惡魔般上下左右翻飛。
世界上有暗影惡魔嗎?他心想。
照我的運氣來看應該是有的,他歎氣,世上存在着太多他不知道的事。
在過去的三年中,他學到了很多,如同海綿般拼命吸收來自其他文明的知識及對抗地心魔物的經驗。
在安吉爾斯森林裡,他花了幾個星期研究木惡魔。
在雷克頓,他見識過比提貝溪鎮雙人獨木舟還大的船隻,為了滿足對水惡魔的好奇,手臂上多了道凸起的疤痕。
他當時很幸運,可以站穩腳跟拉扯水惡魔的觸角,将它拖離水面。
由于無法忍受陸地的空氣,恐怖的怪物放開亞倫竄回湖中。
他在那裡停留好幾個月研究水系魔印。
來森堡和他的家鄉很像,不太像是一座城市,比較類似農村村落,人人互助合作,減少穿越魔印樁而來的地心魔物造成的損失。
但沙漠之矛克拉西亞堡,才是亞倫最向往的城市。
克拉西亞終年刮風,白天炎熱,而冰冷的夜晚則會召喚來自沙丘的沙惡魔。
克拉西亞,一座頑強的城市。
克拉西亞的男人不允許自己向絕望屈服。
他們每晚都将女人和小孩鎖在家中,拿起長矛和大網與地心魔物作戰。
他們的武器和亞倫攜帶的一樣,無法刺透地心魔物堅硬的外殼,但它們可以刺痛惡魔,足以将它們逼入魔印陷阱,然後等到太陽升起,把它們化為灰燼。
他們堅定的信念十分鼓舞人心。
但學得越多隻是讓亞倫渴望更多。
每座城市都教會他一些其他城市學不到的技術——世上一定有某個地方存在着他尋求的答案——于是他踏入這座廢墟。
這座一半埋在沙裡的安納克桑城廢墟,已數百年無人造訪。
地表上的城牆樓房等已在風沙的侵蝕下坍塌風化,但深入地底的部分,至今仍保存完好。
亞倫走過轉角,屏住呼吸。
借助幽暗的火光,他看見前方走道兩旁的石柱上刻滿符号——魔印。
亞倫移近火把仔細查看。
這些魔印年代久遠,非常古老,散發着數百年累積下來的腐敗味。
他從背包裡拿出紙張和炭筆開始拓印,接着咽了一下喉嚨,繼續往裡走,每一步都很小盡量不激起陳年的積塵。
他來到走道盡頭的一扇石門前。
門上雕刻着斑駁的魔印,亞倫隻認得其中幾個,他取出筆記本,抄下還可以辨識的魔印,然後開始研究這扇門。
它比較類似石闆,不太像門,亞倫很快就發現除了本身的重量,他并沒有任何東西可供支撐。
他拿出長矛充當杠杆,将矛頭插入牆面和石闆間的縫隙,然後用力一拈;矛頭立時折斷。
“黑夜呀!”亞倫罵道,在距離密爾恩如此遙遠的地方,金屬十分昂貴、稀有。
他不願放棄,從背包中取出鑿子和榔頭開始鑿牆壁。
他輕松地鑿落不少沙石,不一會兒,就挖出可以将矛柄伸入後方房間的缺口。
亞倫将又粗又硬的矛柄插入缺口,用盡全身重量頂上,大石闆微微松動了一些。
大石闆還是太重,木柄可能會在推開大石闆前折斷。
亞倫繼續利用鑿子撬開石門下方的地闆石塊,挖出一條足以将鑿尖插入的鑿溝。
既然有辦法移動這塊石闆,便可利用它本身的慣性讓它繼續移動。
回到長矛前,他再度使勁去推。
石闆一動不動,但亞倫咬緊牙關用力。
最後,在震耳欲聾的撞擊聲中,石闆轟然倒下,牆面上留下一道狹窄的裂縫,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