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娜拿她當作指導妲西的典範。
妲西并不喜歡這種情形。
黎莎知道布魯娜想要收她當學徒——老婦人沒有明說,但她的意圖十分明顯。
可是她也必須照顧到她父親的造紙廠。
她很小的時候就在店裡幫忙,為鎮民撰寫訊息,填寫單據。
她裝幀的技巧比他還高,而黎莎也很喜歡在紙張四周鑲花瓣,雷克頓和來森堡的貴婦願意支付比她們丈夫購買白紙更高的價錢來買這種紙張。
厄尼經常誇她在這方面的天賦。
厄尼希望在自己退休時,黎莎來掌管店面,還有加爾德幫忙做一些如制作紙漿的粗活。
但黎莎對造紙一直提不起多大興趣。
她勤于幫忙,主要是為躲避母親尖酸刻薄的責罵。
伊羅娜喜歡管錢,但她反感紙漿缸裡堿水的味道和碾磨的聲音。
店裡是黎莎和厄尼常用的避難所。
史蒂夫豪邁的笑聲吸引了正在切菜的黎莎。
他在客廳裡,坐在她父親的椅子上,喝着父親的麥酒。
伊羅娜坐在椅臂上,手掌搭在他的肩上,笑嘻嘻地靠向史蒂夫。
黎莎希望自己是火惡魔,這樣就可以對他們吐一團火焰。
她一輩子都因為和伊羅娜困在同一個屋檐下而悶悶不樂,現在布魯娜的故事在她的腦中揮之不去——她母親隻愛父親的錢。
她将女兒視為造物主的殘忍玩笑,而且結婚時,當父親抱着她跨越家中魔印時,她就已經不是處女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最反感母親這一點。
盡管布魯娜說,女人享受男人帶來的歡愉并非罪孽,但她母親的虛僞依然令她作嘔——為了掩飾自己的放浪,她還趕跑了克拉莉莎。
我不會像你一樣。
黎莎發誓。
她一定會遵循造物主之道,要在自己的新房裡成為真正的女人。
史蒂夫說的話引得伊羅娜尖聲浪笑,黎莎開始自顧自地唱歌,試圖蓋過他們調情的聲音——黎莎的嗓音清脆悅耳,米歇爾牧師曾一直想請她在講道時唱歌。
“黎莎!”不久後,她母親大叫,“閉上你的鳥嘴,太影響我們思考問題了!”
“聽起來不像有人在思考。
”黎莎嘟哝道。
“你說什麼?”伊羅娜喝道。
“什麼也沒說!”黎莎很無辜地回道。
日落過後,他們開始吃晚飯,黎莎欣慰地看着加爾德用她做的面包刮淨第三盤她煮的菜。
“她廚藝不好,加爾德。
”伊羅娜道歉道,“但是隻要捏着鼻子,還是管飽。
”
史蒂夫正在張口喝酒,被逗得把酒從鼻子裡噴了出來。
加爾德嘲笑自己父親,伊羅娜則扯下厄尼大腿上的餐巾去擦史蒂夫的臉。
黎莎轉向父親,但他一直低頭吃飯;他每天從店裡回家都很少說話。
黎莎實在受不了了。
她收拾了餐桌,回到自己房間,但是那也不是什麼避難所。
她忘了她媽把房間讓給史蒂夫了。
粗魯的伐木工把她一塵不染的房子踩得滿地都是泥巴,還把髒兮兮的靴子擺在她的床邊,用她最喜歡的書墊在地上。
她大叫一聲,沖向自己的書,但封面已經沾滿了泥巴。
她軟綿綿的來森羊毛床單沾滿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兒的東西,聞起來像是汗水和她媽最愛的安吉爾斯昂貴香水混雜出來的味道。
黎莎感到一陣惡心。
她緊緊抱着寶貴的書本,逃往她父親的紙店,一邊哭泣一邊徒勞無功地擦拭書上的泥巴。
加爾德在紙店裡找到了她。
“原來這裡就是你的避難所。
”他說着伸出粗壯的手臂将她擁入懷中。
黎莎推開他,拭去眼淚,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想單獨待一會兒。
”
加爾德抓住她的手臂,問道:“就因為你媽說的那個笑話?”
黎莎搖頭,試圖走開,但加爾德緊握着她的手不放。
“我隻是在笑我爸。
”他說,“我愛吃你做的菜。
”
“真的嗎?”黎莎哽咽問道。
“真的,”他保證,将她拉到身前,深深一吻,“那樣的菜可以喂飽一整隊兒子軍團。
”
黎莎輕笑。
“我或許沒辦法擠出一整隊小加爾德。
”
他抱緊黎莎,将嘴唇湊到她耳邊。
“現在,我隻想要擠一個小加爾德進去。
”
黎莎呻吟一聲,但仍輕輕推開他。
“别急,我們很快就會結婚的。
”
“就算昨天結婚都太慢了。
”加爾德說,但不為難她。
黎莎蜷縮在客廳爐火旁的毯子底下。
史蒂夫霸占了她的房間,加爾德睡在店裡的吊床上。
地闆在夜裡十分冰涼,羊毛地毯表面粗糙,躺起來卻很不舒服。
她很想爬回自己床上睡,但除非放火燒床,不然絕對沒法除去史蒂夫和她媽在床上犯的罪孽。
她甚至不了解伊羅娜幹嗎還要費心找這麼多借口,又不是說大家看不出來她在幹什麼。
她幹脆叫厄尼去客廳睡,然後把史蒂夫拉上床算了。
黎莎實在受不了這個家了。
她睡不着,躺在地上聽着惡魔測試魔印發出的聲響,幻想和加爾德一起經營造紙店的情景——她父親退休,母親和史蒂夫不幸去世。
她的肚子又大又圓,在店裡記賬,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