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幹草叉朝惡魔擲去。
武器擊中領頭惡魔的胸口,它摔入夥伴之間。
盡管體形瘦小,火惡魔的皮膚還是堅韌得能擋住幹草叉。
怪物撿起幹草叉,張口噴火,燒斷木柄,随手丢棄。
盡管地心魔物沒有受傷,這一擲還是争取了一點時間。
惡魔窮追不舍,但是在豪爾跳上前廊的同時,它們的攻勢立刻受阻,仿佛撞上磚牆般撞上魔印力場。
一時之間魔光大作,所有惡魔全都摔回院子。
豪爾迅速進屋,他甩上大門,闩上門,轉身背靠門上。
“贊美造物主。
”他無力地說道,氣息急促,臉色發白。
豪爾茅屋裡的空氣又悶又熱,充滿着一股濃厚的發黴物和排洩物的混合味道。
盡管地上長蟲的蘆草吸收了部分自屋頂滲下的積水,但屋裡的濕氣還是很重。
兩隻狗兒和幾隻貓與主人同處在屋裡,所有人走路時都必須留意腳下,擔心踩着它們的腳或尾巴。
火爐上吊着一口大黑鍋,為滿屋的酸腐味添加些炖肉味:不過味道越來越淡。
一個角落懸着一塊綴滿補丁的油簾,隐約遮掩一下後方的尿桶。
亞倫盡可能幫希爾維重新包紮,接着在伊蓮和妹妹班妮的幫助下,将她擡入她們的房間。
而豪爾最小的女兒瑞娜,則為亞倫和他父親拿了兩個滿是裂痕的木碗,放在晚飯的餐桌上。
農舍中隻有三間房子,一間女孩們共用,一間是豪爾的卧房,剩下的就是供他們煮飯、進食、工作用的客廳。
客廳中一塊破破爛爛的布簾隔開煮飯和吃飯的地方,一扇繪有魔印的木門通往小畜棚。
“瑞娜,趁大人講話時帶亞倫去檢查一下魔印,我和班妮準備晚餐。
”伊蓮道。
瑞娜點頭,牽着亞倫的手拉他離開。
她将近十歲了,與十一歲的亞倫差不多大,盡管臉上滿是髒污,依然難掩其秀麗的面容。
瑞娜身穿一件樸素的連衣裙,破洞不少,但都是經過仔細的修補,棕色頭發用一條破布巾綁在腦後,不過有許多未綁住的發絲垂落在她的圓臉旁。
“這個魔印花掉了。
”女孩說着指向一道畫在窗沿上的魔印。
“一定是被哪隻貓踩花的。
”她自魔印工具中取出一根炭棒,小心翼翼描繪模糊掉的線條。
“這樣不行,”亞倫說,“線條不夠圓滑,這會削弱魔印的威力,你應該全部重畫。
”
“他們不準我重畫魔印。
”瑞娜低聲道,“如果發現無法修補的魔印,我們應該去找父親或伊蓮。
”
“讓我來。
”亞倫說着接過炭棒。
他仔細抹除之前的魔印,然後重畫新的,動作迅速,自信滿滿。
畫完後,他後退一步,打量窗戶外圍,然後又将其他幾個魔印抹掉重畫。
豪爾一看見他在做什麼,立刻緊張兮兮地想要起身阻止,但是傑夫比了個手勢,很有把握地說了幾句話,說服他再度坐回椅子上。
亞倫滿意地欣賞着自己的作品。
“就算是石惡魔也無法突破這道魔印。
”他驕傲地念叨,接着轉過身來,發現瑞娜瞪大眼睛在看他。
“幹嗎?”
“你比我印象中長得高些了。
”女孩說完帶着羞怯的微笑低下頭去。
“是呀,都兩年不見了。
”亞倫回答,也不知道再說些什麼。
所有魔印都檢查一遍後,豪爾把瑞娜叫了過去,低聲交談了幾句。
亞倫發現她不時偷看自己,但是聽不見他們在嘀咕什麼。
晚餐是牛蒡、玉米與一種不明肉類炖成的火鍋,不過還是足以填飽肚子。
吃飯時,傑夫和亞倫說出了他們的遭遇。
“你們應該先來找我們的,”豪爾聽他們講完後說道,“我們常去老梅·弗裡曼那裡看病。
比大老遠跑到廣場去找特利格要近多了。
如果你們快馬加鞭走了兩小時才趕回我們這裡,那麼距離馬克·佩斯特爾的農場已經不遠了。
老梅她家距離那裡不到一個小時,她向來不喜歡城鎮生活。
真要趕起路來,說不定今晚就可以趕到。
”
亞倫重重放下湯匙。
桌上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但是他根本沒有注意,因為眼中隻盯着自己的父親。
傑夫無法忍受這道目光,他垂頭喪氣。
“當時我們無從得知。
”他凄苦地說。
伊蓮輕拍他的肩。
“不要怪自己太謹慎。
”她說。
接着轉向亞倫,一臉責備。
“等你大一點就會了解。
”
亞倫突然起身,跺步離開餐桌。
他穿過布簾,靠上窗沿,透過破損的窗葉看着外面的惡魔。
它們一次次地試圖穿越魔印力場,一直不得其門而入,但魔法不能為亞倫提供任何安全感。
他覺得自己被魔法禁锢了。
“帶亞倫去畜棚玩。
”衆人用完晚餐後,豪爾吩咐兩個年幼女兒道。
“伊蓮洗碗,不要打擾大人談話。
”
班妮和瑞娜同時起身,蹦蹦跳跳地步出布簾。
亞倫沒有心情玩耍,但女孩們不給他拒絕的機會,一邊一個,一把拉起他,穿過通往畜棚的木門往畜棚而去。
班妮點燃一盞破爛的油燈,昏暗的燈光照亮了畜棚。
豪爾養了兩頭奶牛、四隻山羊、一頭母豬、八頭小豬以及六隻雞,全都骨瘦如柴、營養不良,就連豬的肋骨都隐約可見。
看來,家裡的糧食幾乎不夠養活豪爾和他的女兒們。
畜棚本身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半數的窗葉都已損毀,地闆上的幹草也都爛光。
山羊咬穿了羊欄的木闆,正在搶奪奶牛的幹草。
豬欄裡積滿了淤泥、馊水及糞便。
瑞娜拖着亞倫逐一參觀畜欄。
“爸不喜歡我們幫動物取名。
”她坦承道,“所以我們隻能私底下叫,這是胡妃。
”她指向一頭牛道。
“它的奶是酸的,但爸說沒有問題。
它旁邊的是葛郎琪,在你擠奶太用力或是不夠快的時候,會踢人。
這些山羊……”
“亞倫對這些動物沒有興趣。
”班妮教訓妹妹道。
她抓起他的手臂,把他拉開。
班妮比她妹妹高,年紀也大一點,但是亞倫倒覺得瑞娜比較漂亮。
他們爬上幹草棚,一屁股坐在幹淨的幹草堆上。
“來玩骰子吧。
”班妮說。
她自口袋中拿出一個小皮囊,在幹草棚的地闆上倒出四顆木頭骰子。
骰子六面會有符号:火、石、水、風、木和魔印。
骰子的玩法有很多種,但是大多數規則是要先擲出三面魔印,然後再比最後一顆的大小。
他們玩了一會兒骰子。
瑞娜和班妮有一套自己的玩法,其中不少規則都讓亞倫懷疑是專門為了讓她們赢才編出來的。
“連續三次擲出兩面魔印就算三面魔印。
”班妮在連續三次擲出兩面魔印後如此宣稱。
“我們赢了。
”亞倫不服,但是他看不出有什麼好争論的。
“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