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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 喷玉泉幽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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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袋。

    此制度開始于唐高宗上元年間。

    魚袋用彩帛制作,到武則天時廢除,後于唐睿宗景雲年間恢複。

    按規定,一、二、三品官佩金魚袋(四、五品佩銀魚袋),以此推斷,上面四人的官職都在三品以上。

    他們坐于噴玉泉北面的石矶上。

    這時候,白衣叟來了。

     四人說:“玉川,為何來遲?” 白衣叟說:“适才遊賞,歇馬館亭,見有詩題于柱上,吟詠了很長時間,所以來遲。

    ” 一人問:“什麼詩能如此吸引先生?” 白衣叟說:“詩作者的姓名不可知,但詩意與在座的一二位的遭遇有些相同,有些深蘊。

    詩是這樣的:‘浮雲凄慘日微明,沉痛将軍負罪名。

    白晝叫阍無近戚,缟衣飲氣隻門生。

    佳人暗泣填宮淚,廄馬連嘶換主聲。

    六合茫茫悲漢土,此身無處哭田橫。

    ’” 四人聞聽,以袍袖掩面欲哭。

     神貌昂揚者說:“我知道作者是誰了,莫不是當年在伊水上接受我幫助的那個人?” 随後的很長時間裡,大家郁郁不樂。

    這時,白衣叟叫四位快飲,但幾巡過後,歎息聲未絕。

    白衣叟說:“舊遊故地,無以自慰,可以詩篇代音樂,何不以‘噴玉泉感舊遊書懷’為題,作七言詩?” 白衣叟先寫出自己的:“樹色川光向晚晴,舊曾遊處事分明。

    鼠穿月榭荊榛合,草掩花園畦壟平。

    迹陷黃沙仍未寤,罪标青簡竟何名。

    傷心谷口東流水,猶噴當時寒玉聲。

    ” 神貌昂然者:“鳥啼莺語思何窮,一世榮華一夢中。

    李固有冤藏蠹簡,鄧攸無子續清風。

    文章高韻傳流水,絲管遺音托草蟲。

    春月不知人事改,閑垂光彩照洿宮。

    ” 短小精悍者:“桃蹊李徑盡荒涼,訪舊尋新益自傷。

    雖有衣衾藏李固,終無表疏雪王章。

    羁魂尚覺霜風冷,朽骨徒驚月桂香。

    天爵竟為人爵誤,誰能高叫問蒼蒼。

    ” 清瘦機警者:“落花寂寂草綿綿,雲影山光盡宛然。

    壞室基摧新石鼠,潴宮水引故山泉。

    青雲自緻慚天爵,白首同歸感昔賢。

    惆怅林間中夜月,孤光曾照讀書筵。

    ” 高大少須者:“新荊棘路舊衡門,又駐高車會一樽。

    寒骨未沾新雨露,春風不長敗蘭荪。

    丹誠豈分埋幽壤,白日終希照覆盆。

    珍重昔年金谷友,共來泉際話孤魂。

    ” 詩成後,五人吟詠,間或長号,聲動山谷。

    烏鴉老狸,随聲和之,令人悲傷。

    不一會兒,接他們的侍從來了。

    幾人相視無言,唯有淚流,攀鞍上馬,漸漸如煙霧般消失在許生的視野裡。

     許生從草叢中爬起來,上馬尋舊路而去。

    将近黎明時分,抵達甘泉店,女店主問他為什麼冒夜而行,許生把自己遇見的都說了出來。

    女店主說:“昨夜三更,有騎馬者來我店買酒,難道是他們?”說着,她打開錢櫃,發現昨晚收下的都是紙錢。

     身着官服的四人如此悲傷,從他們的詩句和不斷的歎息中,我們可以遙想背後隐藏着何等驚心動魄的往事。

    最先明确提出此故事是寫“甘露之變”遇難的四位宰相的,是北宋錢易所著的《南部新書》。

    故事中,白衣叟提到柱上之詩,但不知作者為誰,而神貌昂揚者說:“我知道作者是誰了,莫不是當年在伊水上接受我幫助的那個人?”這個在伊水上受到其幫助的人,正是《纂異記》的作者李玫。

    按《南部新書》記載,當時李玫寫完該詩後,被人告密,險些被殺。

    後來他把那首詩嫁接到本故事中。

    故事中的“四丈夫”,自然是宰相李訓、王涯、賈餗、舒元輿的化身:“長大少髭髯者”暗指李訓;“消瘦及瞻視疾速者”指王涯;“短小器宇落落者”指賈餗;“少年神貌揚揚者”指舒元輿。

    值得注意的是,故事中還有一個“玉川先生”即白衣叟,此人被認為是著名詩人盧仝。

    按史上記載,盧仝是王涯的朋友。

    “甘露之變”爆發于唐文宗大和九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在前一天晚上,盧仝偶然留宿于王涯家。

    及至二十一日事變爆發,血洗皇宮後,宦官仇士良又指揮神策軍到四名宰相的府邸大肆搜殺,盧仝遂在王涯家遇難。

    人生之命運,偶然如此! “甘露之變”後,朝臣畏宦官如虎,仇士良又派刺客刺傷了新宰相李石。

    但值得一提的是,手握重兵的藩鎮不吃宦官那一套,昭義軍節度使劉從谏就上書朝廷質問:王涯等宰相為什麼被殺?罪名是什麼?國之宰相,怎會謀反?即使有罪,也應由朝廷處治,宦官有什麼權力派兵捕殺?劉從谏還直接列舉仇士良的罪責,甚至稱:若朝中宦官兇頑,他将發兵長安。

    在劉從谏的威脅下,仇士良才漸消氣焰,一直到武宗即位,也沒敢再有什麼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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