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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命悬京汉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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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衰草叢生的地面。

    在極目的地方,一列長龍般的蒸汽火車,腦後拖了一根長長的黑色煙柱,正在逆着風奔馳。

     那個年代的蒸汽火車,速度并不快。

    一般的馬駒,如果用最快的速度飛奔,在二十裡内,追上一列蒸汽火車綽綽有餘。

    但馬匹終究會疲憊,而機器隻要有動力,就永不會衰竭,所以一旦追到二十裡開外,馬的腳力就會減慢,除非不停地更換腳程好的坐騎,否則那時候再想追上蒸汽火車,無論如何也做不到了。

     胡客揮舞馬鞭,在空中抽得噼啪作響。

    這種鞭打的聲音刺激胯下的坐騎拼足了腳力,沿着緊貼鐵軌的官道,朝遠處的蒸汽火車飛趕。

     “追來了!”姻婵向後方望了一眼。

    她從背後摟緊胡客,輕輕扯了扯他的衣服。

     日月莊的十幾騎,已經踏着漫漫塵土,在身後飛馳追來,那些不堪入耳的肮髒的叫罵聲,穿透呼嘯的風聲,一字不漏地傳入兩人的耳中。

     對于一匹馬而言,兩個人的負重和一個人相比,差别是顯而易見的。

    所以當胡客的坐騎即将追上火車之時,身後的十幾騎也已經追趕上了他。

     胡客沒有理會身後的尾巴,驅馬靠近火車的最後一節車廂。

    風太大了,吹得他的雙眼隻能眯縫起來,腦後的辮子沿水平方向揚得筆直。

    他将馬鞭的尖梢圈了一個結,用力地甩出,準确無誤地套在了車廂尾端的挂鈎上。

    他将鞭柄交給姻婵,雙手在她的背上用力一推。

    靠着這一推送和鞭子上的拉力,姻婵從馬背上飛起,穩穩當當地落在了火車的尾端上。

     站穩後,姻婵回頭就叫:“趴下!” 胡客的身後響起了裂空之音。

    他沒有趴下,反而把右手抄到背後一抓。

    他的腦後如同長了眼睛一般,看起來是信手地一抓,卻準确無誤地抓住了一支射來的冷箭。

    他随手将冷箭擲回,正中一匹馬的前腿,那一騎立刻栽了個人仰馬翻。

     “下鈎子索!” 老大一聲呼喝,日月莊的十三個人掄起手臂,十三條鈎子索頓時劈空而落,其中九條抓向胡客,另四條則瞄準了姻婵。

     胡客側身抓住一條鈎子索的鐵鈎子,另外八條全被他側身讓過,鋒利的鐵鈎子悉數釘在坐騎長滿鬃毛的頸子上。

    日月莊的人往回一扯,頓時連皮帶血揭起了八塊皮肉。

    胡客的坐騎慘嘶着人立起來! 在坐騎即将壓倒之際,胡客在馬鞍上用力一蹬,像一隻老鷹般斜着騰空蹿起,順着手中拉直的鈎子索,撲向鈎子索另一端的老四。

     胡客一腳把瘋子狗老四踹下了馬,騎上了老四的坐騎。

    他把奪來的鈎子索掄得滴溜溜地轉,像水磨坊的大風車一般,連掃了三圈,日月莊的人頓時被掃落了一大半。

     轉眼之間,追趕的十幾騎中就隻剩下了三騎,分别是狐老大、虎老二和犟驢子老三。

    老大一直躲在長索能掃擊的範圍外,老二和老三都是虎背熊腰的壯漢,長索幾次擊打,都沒能将二人掃落。

     老二驅馬靠近胡客,抽出一把又寬又長的砍刀淩空劈下。

    和剛才面對冷箭時一樣,胡客仍然沒有閃躲,一索子反抽了過去。

    他這一次沒有抽人,而是趕在刀口落下之前,抽在了對方坐騎的眼睛上。

    坐騎的雙目被鈎子一挖,如鑿穿的泉眼,鮮血狂飙,坐騎如瘋了一般又颠又蹦,老二坐不住,手中的砍刀還沒劈落,自己便猛地一下被颠落到了地上。

    那馬跳騰幾下後,失蹄摔倒在鐵軌旁,碩大的身子止不住地抽搐,嘴裡竟一口一口地噴出白沫來。

     剛解決了老二,老三的鈎子索就已揮到。

    胡客的長索也瞄準了擊出,清脆的一聲響,兩個鐵鈎子挂在了一起。

    兩人都使上了勁,兩條鈎子索夾在中間,扽得筆直。

     姻婵叫喊:“死驢子,看這裡!”右手揚起一團褐紅色的粉,順着風朝老三罩去。

    姻婵身上的毒早已經用完,這并非毒粉,而是她從車廂的鐵門上抹下來的鏽末。

     在追擊姻婵的途中,老三見識過姻婵下毒的狠勁兒,那幾個死于劇毒的莊丁,滿臉膿包流着發黃血水的慘狀,尚且曆曆在目。

    從這樣一個毒辣的女人手中揚出來的一團褐紅色的粉末,迎面撲到,素來執拗的老三,也不得不變通了一回。

    他躍下了馬鞍,躲過粉末,但手中的鈎子索卻始終不肯撒開。

    他的性子裡就有一股子驢子的執拗勁兒。

    他跟着胡客的坐騎,先是甩開雙腿狂奔了一陣,後來實在跟不上步點,被拖翻在地,拉出了幾丈遠,在擦得遍體鱗傷後,才終于丢了手,然後望着胡客絕塵而去的方向,惱怒地捶打地面,直捶得掌沿破皮流血。

     眼見隻剩下了隻身一個人,老大頓時勒住了馬缰。

    他知道追趕上去不會有好果子吃。

    他原地驅馬兜了一圈,忽然望着去遠的蒸汽火車,咆哮着吼叫道:“小賤人,遲了,現在遲了!就算你把卷軸交出來,我日月莊也跟你……”後面的話被風聲蓋過,全然聽不見了。

     胡客驅馬趕上了火車,抓住姻婵抛來的馬鞭,躍上了最後一節車廂。

     回頭望去,十幾匹重獲自由的馬駒,正一個勁地在郊野上狂奔,日月莊的十幾個人,有的飛奔追馬,有的彎腰喘氣,還有幾個在地上打滾,似乎痛苦至極,一直爬不起身來。

     打退了敵人,姻婵樂得一笑,轉過頭,卻看見胡客正臉色陰沉地盯着她。

    不知為什麼,她忽然覺得胡客的神情十分恐怖。

    她吓得一下子收起了笑容。

     這列蒸汽火車的最後一節車廂是外挂的貨運廂。

    胡客掏出問天,車廂的鐵鎖栓在寒鐵打造的問天面前,立時摧枯拉朽般地斷了。

     鐵門拉開,透着一股子黴味兒的車廂裡堆滿了規格相同的大貨箱。

    胡客靠着一口貨箱坐下。

    他似乎有些累,臉上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姻婵總覺得胡客的臉色很吓人,這種吓人中又帶着些許不對勁。

     她猛地想到了什麼,抓起胡客握成拳頭的右手,掰開來,看見了已經成深黑色的掌心,如同挖了一整天煤炭的老礦工的手。

     “你中毒了!”姻婵的嗓音吓得有些發抖。

     鈎子索的鐵鈎子喂了毒,胡客抓過後就已中毒。

    他是強忍着麻痛感将日月莊的一幹人等擊退的。

    日月莊老二的坐騎被鈎子挖中了雙眼,正是因為中毒,才在倒地後抽搐着口吐白沫而死,那幾個被鈎子挖傷的日月莊的人,也是因為中毒,才倒在地上打滾爬不起來。

     姻婵是用毒的行家,一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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