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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东京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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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被小腿中了槍的胡客徹底甩掉。

     一定是薛娘子說了謊,胡客暗想。

    紅船上的人,壓根就不是禦捕門的捕者。

     但薛娘子能說出紅船清晨外出巡海傍晚歸來,說明她的确盯梢過這艘船。

    那麼這艘船上的人,即便不是禦捕門的捕者,也至少是盯住孫文的幾撥人之一。

    在南幫、保皇黨和洪門等勢力中,胡客覺得,南幫最有可能。

     胡客的猜想沒有錯,紅船上的那撥人,正是南幫的暗紮子。

     暗紮子以秦嶺淮河為界,分南劃北。

    北方人尚武,所以北幫的暗紮子大多是練家子出身,走的是傳統意義上的江湖路,通常使用冷兵器行暗殺之事,冰冷而無情;南方多黑幫,所以南幫的暗紮子或多或少都擁有黑道的背景,暗殺時多使用槍械,簡單而直接。

    幾年前,南北幫為搶奪賞金榜上的單子,結下了不少血仇,後來兩幫約法三章,隻揭各自地界内的賞金榜,從此各走各的生意,互不幹涉。

    盡管如此,兩幫并未化敵為友,關系仍處得十分緊張。

    孫文常年避居海外,既不屬于北幫的地界,也不屬于南幫的範圍,所以這一次揭孫文的賞金榜,南北幫都來了人。

    兩幫人一到東京,還沒怎麼管孫文的事,倒先盯上了對方,畢竟當年為了争奪賞金榜而頭破血流的往事還曆曆在目,是以不得不防。

    兩幫人都把對方視作最具威脅的競争對手,無時無刻不在窺探對方的動靜。

     薛娘子是北幫的暗紮子,被忽然殺出的胡客端了巢穴,随行的幾個暗紮子傷的傷,死的死,再想暗殺孫文,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她向來看不起使用槍械的南幫同行,如今她被胡客端了巢穴,首先想到的竟不是如何從胡客手底下逃脫,而是絕不能讓南幫撿這個現成的便宜。

    所以她誤導胡客,讓胡客去尋了南幫的晦氣,即便胡客鬥不過南幫,至少也能殺一殺南幫的銳氣。

    無巧不巧,被胡客殺死在甲闆上的暗紮子,正是這十幾個南幫暗紮子的領頭。

    對于這些事,胡客雖然隻能猜想,卻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背傷未愈,又添新傷,且傷在腿上,這直接限制了胡客的行動能力。

    他不得不暫時停止尋找禦捕門捕者的行動,盡管他心中很不情願這麼做。

     在胡客受傷後的第三天,一條消息突然傳來。

     杜心五接到王潤生發來的急電,說孫文的行程已經改變。

    因為在去歐洲的輪船上被人跟蹤,為保證安全,孫文已在中轉港悄然下船,現已在返航途中,并計劃将從台灣乘坐“信濃丸”号貨客輪,于六月初九左右,抵達日本東京。

     對于胡客而言,這條消息說好也好,說壞也壞。

    好的方面,胡客不用等兩個月那麼久,離六月初九隻剩下半個月的時間,胡客可以更快地解決孫文的安危問題,從而自杜心五處得到天道的代碼,盡早回國;壞的方面,胡客新受了槍傷,要趕在半個月之内痊愈,從時間上來講,有一些緊。

     由于東京灣碼頭上的命案,以及薛娘子等人祭祖房間的被發現,東京警視廳派出了所有能調用的警力,展開全城搜捕行動。

    整個東京城區,随處可見往來穿梭的警察,可謂是滿城風雨。

    正因為如此,那幾路視孫文為目标的人,仿若冬眠的蛇般深居洞穴,潛伏得更加深了。

    杜心五親自帶人查找過幾次,沒有任何發現。

     與這幾路銷聲匿迹的人正好相反,在接下來的半個月裡,聚集于東京的革命黨人,越發多了起來。

     這些革命黨人,要麼來自國内的山堂和會黨,要麼是留學于日本其他府縣的學生。

    這其中既有革命黨内德高望重之人,如蔡元培、章太炎、胡漢民等;也有小有名氣者,如陳天華、吳玉章、徐錫麟等;當然也不缺乏滿懷一腔熱血的年輕後輩,如汪兆銘、方君瑛、秋瑾等。

     在革命力量與日俱增之際,杜心五也沒閑着。

    他和内田良平、各會黨黨首多次密會商談,最終選定了三條路線中偏左的一條,并拟定好了沿途保護孫文的方案。

    黑龍會和各會黨都答應一定盡全力組織人手,保護孫文從東京灣碼頭安全到達錦輝館。

     在方案敲定後,杜心五來到赤坂區的民宅樓,準備詳細講述給胡客聽。

     “陸上走不通。

    ”胡客隻聽了一個開頭,便打斷了杜心五的話。

     被一口否定的杜心五,擰起眉頭望着胡客。

     “禦捕門隐伏不出,南幫槍械厲害,半個月也足夠北幫再組織人手,此外還有其他幾路人馬,”胡客指着地圖上的三條路線,“這三條路必定危險重重,如果對方在途中埋下炸藥,勉強走的話,難保不會有閃失。

    ” “陸上走不通的話,那依你之見……”杜心五語氣上揚,“走水路?” 胡客搖了搖頭。

     在東京灣碼頭和錦輝館之間,胡客伸出手指,劃出了一道向東面凸出的弧線,随即又沿着這道弧線反劃回來。

     杜心五的目光随着胡客的指尖在地圖上遊移。

    當他明白過來胡客的用意時,霎時間眉舒目展。

     六月初九,一個分外晴朗的日子。

     這一天,杜心五等人一大早就來到東京灣碼頭上,早早地等候。

     可是一直等到中午,海面上仍然沒有任何輪船的影子出現。

     杜心五不禁擡頭看了看天,已經日上三竿了。

    他又扭頭看了看四周。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碼頭上聚集的人并不見增加,甚至與往常的同時段比起來,還要稀少一些。

    杜心五不得不加重了擔心。

    作為在蜀身毒道上走過镖的老江湖,他深知這種情況意味着什麼。

     平靜如鏡的水面下,往往是洶湧的暗流;看起來越是安全的地方,往往潛伏着越大的危險。

    如果說企圖對付孫文的幾路人,全都聚集在明處,倒還容易對付,可現在這幾路人全都暗伏不出,反而增加了變數。

     當杜心五在等待中煎熬、在煎熬中等待時,站在他右側的胡客,卻一直保持着沉默。

     杜心五時不時會瞧上胡客一眼。

    和心感焦急的杜心五不同,胡客一直面色平靜,仿若無思無欲一般,雙眼凝望着墨藍色的海面。

     “來了。

    ”胡客忽然嘴唇微啟,輕輕吐出了兩個字。

     杜心五忙攤開手掌遮住眉額,舉目遠眺。

     日頭已過,海面上陽光微傾。

     在湧疊着金光的水天相接之處,一艘輪船的輪廓正在慢慢成形。

    載着孫文的“信濃丸”号,在如瘋似颠的汽笛聲中,正朝着東京灣碼頭的方向,劈波斬浪而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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