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殿後老君像,以及西面的翠食齋廳堂。
他驚訝地發現,緊挨着屍體的山房,是山房區的左起第二間。
這正是地圖上标注朱砂點的位置!
胡客的臉色瞬間就變了。
他幾大步走出人群,絲毫不在意圍觀人群看他的目光,徑直在屍體前蹲下,揩去死者頸部的血漬,看到了一條平整如線的傷口。
他在心中對自己說:“頸脈斷裂,一擊斃命,傷口薄如紙,像蟬翼刀所為,手法幹淨利落,十有八九是同行下的手。
”他摸了一下地上的積血,感受到了血液的溫度。
“剛死不足半刻鐘。
”接着他搜遍了屍身,從死者的左右衣袖裡各搜出了一柄蛇形短刃。
這兩柄兵刃的出現,倒令胡客頗有些吃驚:“奪命龍!看來死的也是同行。
這人的武器還沒出手,就遇到了更為厲害的高手。
”
胡客擡起頭來。
眼前的這間山房,正是朱砂點的所在。
他棄了屍體,快步走到門前,毫不猶豫地推開了房門,一股更為濃厚的血腥氣立即撲鼻而來。
房内的一切擺設整齊劃一,似乎沒有發生過争鬥,可地上卻躺着三具屍體,鮮血流了一地。
房間的木格子窗敞開着,可以看見天邊正升起的一輪紅日。
胡客左看右看,這不過是一間普通的道士住的山房,并無任何特别之處。
“這是誰的房間?”他回頭問,聲音裡滿含迫人回答的威嚴。
堵在房門口的人都默然了。
那些知情的道士們,都因房内的三具屍體而吓得忘記了言語。
片刻後,一個年輕的小道士才小聲說:“是道權師叔的。
”門外有信徒聽到後小聲嘀咕:“啊,不就是常來咱村裡講道法的秦老道嗎?”
“哪一個是道權?”胡客指着地上的三具屍體問。
門口的道士們都搖起了頭。
有道士低聲說:“這三人都不是咱觀裡的。
”
“那道權在哪?”
道士們左右顧盼,很快七嘴八舌起來,有說做早課時沒看到他,有說吃早飯時也沒看到他,總之今天都沒見過秦道權,也不知道他身在何處。
胡客俯下身檢查了三具屍體,都是頸脈被割斷,一擊斃命,傷口的形狀與房外發現的屍體一模一樣,血液的溫度也相仿。
在三具屍體的手邊,分别有一柄象劍、一柄照膽和一把短铗。
看來這三人的武器已然出手,但還是沒能逃過被擊殺的命運。
在靠窗的地上,有一柄染血的指塵劍。
指塵劍是道家武械,胡客心想,這多半就是秦道權的武器。
這柄指塵劍的劍身很薄,薄得像一頁紙,甚至可以作腰帶纏繞在腰間。
如此看來,殺死四個人的并非蟬翼刀,而是這柄薄如蟬翼的指塵劍。
秦道權并未死在房中,觀裡道士也沒見過他,很可能他已從眼前敞開的窗戶逃走了。
可是他沒有撿走掉落的指塵劍,說明當時情勢十分緊迫,興許還有人正追殺他,所以他連劍掉在地上也不及撿就奪窗而逃。
這次道上出動的人手可真不少,光躺在地上的就有四個了。
如此興師動衆,看來這個秦道權,定是一個非同小可的人物。
胡客跨過屍體,走到敞開的窗前。
無涯觀依山而建,正朝上下山的石階大道,背倚草木叢生的荒山險崖。
山房區位于道觀的後半部分,從窗戶望出去,天地開闊,群山在覽,紅日如盤。
一段雜草遍生的斜坡從窗腳延伸出去,随即是筆立的斷崖。
斜坡上有一條窄徑,直通霧寒山的峰頂。
胡客猜想,約半刻鐘前,這間山房内,發生了一場悄無聲息的刺殺與反刺殺。
從結果來看,反刺殺的一方,即秦道權,占據了上風。
為尋找胡啟立,胡客通過張明泉和朱聖聽的描述,窺破了打油詩裡的藏頭格,找到了死去的閻老頭,又通過棺材裡的死人枕頭,發現了一幅建築圖,随後輾轉來到了無涯觀,并且找到了朱砂點所标記的山房。
他原以為隻要找來,一切就可以結束了。
可事情似乎遠比他想的更為複雜。
這間山房的主人,一個叫秦道權的老道士,遭遇了刺客道青者的刺殺,在擊斃四個青者後,奪窗而逃。
窗外的窄徑能上不能下,秦道權一定是逃向了霧寒山的峰頂。
胡客不打算半途而廢。
他拾起地上的指塵劍,翻出了窗戶,朝山上走去。
他沿窄徑走了一段,在草叢間發現了零星的血迹。
看來沒有追錯方向。
他加快腳步,幾乎是奔跑了起來。
霧寒山說高不高,說矮不矮,因山頂的樹林在春秋冬三季霧瘴缭繞而得名。
此時雖朝陽初起,但早春的陽光沒什麼熱度,根本無法驅散山頂寒冷的霧氣。
林中落葉如毯,雀鳥啁啾,霧氣濃重,能見度不足兩丈。
胡客提高了警惕,如濃霧裡有人襲擊,可謂防不勝防,必須加倍小心才行。
雀鳥的啼叫像歌聲一般動聽,若有人在附近,它們是不敢如此歡快的。
所以胡客選擇了沒有鳥叫聲的西北方。
他一步步走去,堅信這是正确的方向。
他沒有走錯。
一路走去,他接連遇到了七個人,七個湮沒在霧氣中的草人。
在這七個穿着道袍的草人中,有兩個被卸了胳膊,一個被攔腰斬成兩截,另四個被割去了頭顱。
斷口處的稻草是幹的,沒有被霧打濕,說明剛被人斬斷不久。
除此之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