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還有些緣分。
”說着打了一個響指,做出一付玩世不恭的大款神情。
回到賓館,他摘下墨鏡,然後推開衛生間的門,衛生間裡一無所有,隻有抽水馬桶放水的聲音異常尖銳地經過他的耳膜,他懷疑是不是剛被人用過或有人來過?于是他很懷疑地盯着馬桶,十五分鐘過去了,馬桶放水的聲音一如既往。
鄭天良謹慎地走過去,掀開抽水馬到成功桶蓋,他發現原來是水箱漏水。
其實他并不想上廁所,這種多此一舉的動作從一開始就讓他外強中幹的表情四分五裂。
此刻,他有些報複性地狠狠地關上了衛生間的門,然後又拉上了厚厚的窗簾,午後燦爛的陽光被關在了屋外。
白天的燈光有些别扭,它給人一種做作和故弄玄虛的氛圍,這使鄭天良對這個空間産生了部分的抵觸情緒。
于是,他坐到房間的沙發上點燃了香煙,香煙在他的頭頂上騰起柔軟而安靜的幾縷青霧,惶惑的心溪水一樣地逐漸平息下來。
他從包裡摸出了存單,他發現上面全是機械的圖案和電腦打印的數字與符号,看不出一點人的痕迹來,存單其實就是一張紙,鄭天良感到這張紙對他不構成威脅,心裡就越來越踏實。
抽完了煙,鄭天良站起身倒在床上,他最先聽到的是自己呼吸的聲音,這麼年來,從來還沒有感受到過自己的呼吸的聲音,這聲音粗糙卻均勻,緩慢卻流暢,如同一架用了許多年的風箱,自己的生命就在這風箱裡進進出出幾十年了。
鄭天良躺在松軟的席夢思上浮想聯翩,他覺得自己像一個特務,又像一個演員。
特務和演員的主要行為就是表演,人活着也是表演,表演具有創造性,所以讓人很振奮,很有成就感。
如果說生活是一門藝術的話,生活的基本形式就應該是表演,表演才能産生出藝術。
就在鄭天良想入非非的時候,手機響了,鄭天良一驚,像聽到警笛一樣有短暫的緊張,但在确認了是手機鈴聲後,他鎮定地打開電話,是葉正亭打來的。
葉正亭問:“你回到合安了嗎?”鄭天良說是的。
鄭天良說:“你趕緊準備好工業區各企業的對外招商引資的具體材料,尤其是對投資環境和投資優惠政策要介紹清楚,要突出工業區的規模效益,用銅闆紙彩印工業區宣傳畫,下個月河遠市要在深圳舉行招商引資洽談會,我們已經在深圳廣州和香港及東南亞的一些媒體上刊登了宣傳廣告,而且在全球重要的網站都發布了信息。
你們工業區是重點,不對外融資,隻能是死路一條。
”
鄭天良聽了後非常振奮,他知道啤酒廠是想保也保不住了,工業區和啤酒廠就像一道簡單的數學題1+1=2一樣,轉讓股權和拍賣是唯一出路。
當然即使再簡單,他還是要将公式演繹一遍的,所以他還有許多工作要做。
他在電話裡對葉正亭說:“葉書記,這太好了,我們合安的廣大幹部群衆早就在等待着這一天了,但市裡一直沒有明确的措施,再加上我們改革思路長期處于含糊狀态,我們做具體工作的同志真是無所适從。
還有一點,我向葉書記要彙報一下,今天上午為田來有說情的事,你應該能看出來,我是被宣中陽拉來的。
縣官不如現管,你又要我平時多尊重宣中陽,所以我不得不來,這是團結的需要,也是無奈的選擇,所以請葉書記能夠諒解。
”
葉正亭說:“我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如果真是你鄭天良來說情,我會立即就将你撤了。
好在以恒同志與我的觀點是完全一緻的,為官一任,造福一方,而不是撈錢一方。
”
鄭天良在電話裡連連稱是,他說:“葉書記,我這個人就是想幹點事,對錢實在沒多少興趣,生不帶來,死不帶走,放在身上還是個累贅。
”
葉正亭說:“你不要再進行廉政表白了,趕緊把招商引資的宣傳材料落實好。
”
鄭天良關上電話往松軟的席夢思床上一倒,将十萬元存單拿在手裡,存單上生硬的數字和規範工整的圖案像手铐腳鐐一樣地呈現在他的瞳孔裡,他聽到了手铐腳鐐丁丁當當的聲音,于是他匆忙地拿起電話撥響了趙全福的手機,他要讓趙全福将這十萬塊錢拿回去,趙全福接通電話的時候,鄭天良突然發現了存單上是周玉英的名字,于是他對趙全福說的第一句話是:“沒什麼事,我是想問問合和這些年你總共賺了多少錢?”趙全福說:“我也不知道賺了多少錢,不過賺錢也都是少不了朋友們幫忙的,除了你鄭老闆我沒給過你一分錢好處,其他朋友們的茶水費不付一些是說不過去的。
你要是有什麼困難,跟我說一聲就行了。
”鄭天良說:“沒什麼,我是随便問問。
”鄭天良合上電話又躺到了床上,這時,他發現屋頂上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