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将由縣檔案局和縣志辦負責調查,一定要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
”
江本仁說:“真的謝謝你了,縣長先生。
”
孔令根不停地做着記錄,還用微型攝像機拍下了這激動人心的一幕。
孔令根說老先生太激動了,要先回去休息。
鄭天良說晚上我讓市委葉書記和市政府黃市長陪同請江先生和孔先生吃飯,同時商定一下江先生訪問合安的日程安排。
孔令根說:“你們太客氣了,我們沒有對合安做出任何貢獻,受之有愧。
”
鄭天良說:“哪裡,哪裡,我們這次來既招商引資又為推動兩岸關系做了件實事,一舉兩得,意義非常重大。
”
孔令根扶着老先生走後,鄭天良在房間裡地毯上走來走去,他激動得渾身發抖,這是他的一個最新體驗,一般人們通常說吓得渾身發抖,沒想到激動也是可以渾身發抖的。
他為時隔五十年還偶遇救命恩人的哥哥而激動,更為遇到這個亞洲知名的啤酒集團的總裁而激動,他要用最完美的禮儀來善待這位老人,隻要能讓老人将合安作為他生命黃昏裡的一個精神家園,一個割不斷的曆史情結。
剩下來合資或買斷合安啤酒廠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
隻是鄭天良不知道該如何告訴老人江可馨被作為國民黨特務槍斃的事。
江可馨一開始是國民黨軍隊的護士,後來共産黨軍隊渡江的時候,她在玄慧寺裡也幫助救治過共産黨解放軍的傷員,如果不是為了想回老家照顧害肺病的哥哥而跟那位解放軍的首長一起走的話,她就會是另一種人生,更不會被槍斃。
鄭天良感到不好說,于是他去找葉正亭。
招商會已經準備收場了,所以整個下午都比較清閑,鄭天良走進二十四樓葉正亭房間的時候,黃以恒也在裡面,他們正在評估這次招商會的成果,總體看來,他們都認為這是一次成功的招商會,二十六個企業簽署了合資合作意向與協議,協議投資金額達三點六億,隻是合安啤酒廠沒有談成,有點遺憾。
聽了鄭天良的彙報後,葉正亭高興得站了起來,他對黃以恒說:“老黃呀,你們這批三梯隊的幹部就是厲害,鄭天良居然用搞統戰的方式釣到了一條大魚。
晚上我們一起參加合安的宴會,争取把國民黨的錢劃過來!”
黃以恒說:“老鄭的能力是縣級領導幹部中大家公認的,我早就想應該把他放到更重要的崗位上去。
”
葉正亭根本不打算跟黃以恒讨論幹部問題,也沒搭腔,他問鄭天良:“黃市長對你很關心,但我們任用幹部是靠政績作為依據的,你打算如何讓江本仁到合安投資?有什麼好辦法?給我們說一說。
”
鄭天良說了江可馨的事,認為自己不好開口說出真相,如果江老先生知道妹妹是在合安被軍管會槍斃的,他是決不會踏上合安土地的。
他之所以想去,是因為他還存在着一絲幻想,即使找不到妹妹,也會把合安作為妹妹的第二故鄉在感情上給予尊重。
鄭天良反問兩位領導怎麼辦,他說隻要不說出真相,他完全可以将資金拉過來,但如果隐瞞真相不講實話,這就牽涉到一個政治态度和立場問題,他不想負這樣的責任。
葉正亭看了看黃以恒,黃以恒看着窗外深圳的天空,臉上沒有明确的表情。
葉正亭問黃以恒:“老黃,你有什麼好辦法能挽留住江老先生?”
黃以恒将目光從天空收回到屋内的茶幾上,他笑了笑說:“我相信老鄭是會有辦法的。
”
黃以恒的表态等于沒有表态。
鄭天良将希望的目光咬住了葉正亭,葉正亭發覺如果自己不拿意見,今天這個場合是不會有任何結論的,但他也不能過于說得太明白。
所以他對鄭天良說:“我和黃市長參加你晚上舉行的宴會,這就是最大的支持,至于如何說江可馨的事情,怎麼說,說什麼,由你自己決定。
都過去半個世紀了,不必糾纏一些令人傷感的往事,你可以靈活掌握,國共兩黨的曆史問題應該由曆史來結帳,而我們這些人是以經濟建設為中心來做事的,手段為目的服務,目的為政治服務。
”
葉正亭的話同樣講得很原則,但一個基本立場是明确的,即拉來資金是第一位的,其它的怎麼說主要是圍繞拉資金這個中心展開,鄭天良心中有數了。
晚上在海天大廈最豪華的宴會廳宴請了江本仁和孔令根,交換了名片後,葉正亭和黃以恒及市主要負責人先後向江老先生敬酒,并熱烈歡迎江老先生去合安訪問,葉正亭在酒桌上指示鄭天良:“江老先生回合安,一定要通知我,市委市政府很重視江老先生的訪問,縣裡對江老先生訪問過程中的安排一定要細緻周到,如果江老先生有什麼不滿意的,我拿你們合安的領導是問。
”
江本仁先生看市縣領導如此重視,心情就很激動,他聲音不連貫地說:“感謝各位的盛情款待,我妹妹在合安縣至少住過兩年,合安的糧食和水養育了我妹妹,我即使找不到我妹妹,亦或我妹妹不在人世了,我也會把合安作為我妹妹的另一個故鄉。
”老先生站起來敬所有的人一杯酒,鄭天良扶着老人的胳膊,讓老人站穩,老人一飲而盡,臉上泛起了一層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