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記不清,就是說周江濤看病時她從沒陪同過。
可是周江濤死亡鑒定上記載的卻是患有嚴重的心髒病,這樣的病人,難道老婆會不清楚他在哪裡看過病?她這個謊撒得也太邪乎了吧!即便是死者生前用品有随葬一說,怎麼會燒得這麼幹淨?我認為周江濤的老婆隐瞞了真相。
”
“有道理,這條線索非常重要。
”方明站起身,圍着房間轉了一圈,又重新回到沙發上。
“葉輝,你看,是不是可以這麼認為,周江濤老婆說謊的目的是為了隐瞞丈夫死亡的真相,而隐瞞的原因:一是她受到了脅迫;二是她得到了某些人的許諾,讓人用金錢給收買了。
”
“方書記,您談的這兩點都可能存在,也就是說她不僅受到了脅迫,也被人用金錢控制了。
”
“說說下一個。
”方明沖葉輝揚了揚手說。
葉輝接着講起了喬宇。
“在我與喬宇的幾次交談中,憑直覺感到這個人手裡已經掌握了周江濤與靳小朋遇害的情況,我考慮他對周江濤的死因很清楚。
”
“把握有多大?你能肯定?”方明問。
“起碼也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葉輝回答得很幹脆。
“我請他吃了頓飯,一邊喝一邊聊。
沒想到聊着聊着他就哭了,可能是他喝得多了點,借着酒勁發洩了一通,翻來覆去地念叨起靳小朋,一會兒說自己沒能把靳小朋給照顧好,一會兒說靳小朋死得太冤,一會兒又囑咐我要多加小心,别讓人給算計了。
後來竟然莫名其妙地破口大罵了起來。
”說到這時,葉輝看着方明忍不住笑了起來。
“方書記,喬所長罵起人來可真夠狠的,膽子也真大,誰他都敢罵,連您也給捎帶進去喽!”
“一個小小的看守所所長竟敢罵市委書記,看起來這人有膽量!你說說他是怎麼罵的?”方明也跟着笑起來。
“喬宇說您是藍江市的腐敗分子頭子,還說是您保護了一批腐敗分子。
”
“應該講喬宇沒有全錯。
你想想,我擔任市委書記也兩年多了,而藍江市還有這麼多深層次的問題沒有解決,特别是人民群衆反映強烈的腐敗問題得不到根治,江都大廈和周江濤的案子就是例子。
作為市委書記,擔當不起打擊腐敗的重任,在客觀上已經充當了腐敗分子的保護傘。
至于說我是腐敗分子頭子,雖然是一種誤解,我倒認為這卻是人民群衆的一種警示。
”方明站起身,深有感觸地說,“作為市委書記,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沒有中間的路可以選擇。
事實上堅持走中間的路,也就等于同腐敗分子走的是一條途徑,到頭來也隻能是一種歸宿。
如果認為自己既不腐敗又不去反腐敗,那麼你必定會成為腐敗分子的保護傘,接下來也就會堕落下去。
”
兩人沉默了好大一會兒,葉輝先開口。
“喬宇同我談起靳小朋時,說靳小朋死得冤,可當我策略地引導他往深裡談時,他卻岔開了,從喬宇的神情中我覺察出他心裡藏着秘密。
當然了,他也在觀察我,看看我究竟扮演着一個怎樣的角色。
一句話,我們之間還有距離,暫時達不到默契。
”
“看起來他倒是很有頭腦,不光會罵人。
他是要看清楚誰是真佛,才敢拜嘛!”方明幽默地說。
“别看喬宇的性格直爽,我覺得這個人心中很有數,心計多得很呢!”
“喬宇說靳小朋死得冤,冤情很深,我覺得值得深思。
我是這麼考慮的,對于冤案和冤情,從司法角度去理解,應該視為是執法者亵渎了法律的公正性。
冤案與冤情的産生是法律所不允許的,必須糾正!可是‘12·19’案件還沒有結果嘛!怎麼能談得到靳小朋有冤情呢?又如何去确定靳小朋的死是司法意義上制造的一起冤案?喬宇是神仙嗎?怎麼會有如此高的先見之明?可是他卻随口說了出來。
正因為如此,卻能看到一句不經意的話存在着真實性!我感覺喬宇既然認為靳小朋有冤情,就足以說明他清楚‘12·19’案件的制造者有能力左右司法工作。
喬宇正是看到了這種情況才感到靳小朋的遇害已經不可能搞明白了,我看這就是他所說的靳小朋冤情很深的緣故!”
方明從衣架上取下一件西服披在身上,葉輝發覺方明臉色蒼白,身子微微顫抖,看樣子感覺很冷。
可室内的溫度卻有些熱,他知道方明在發燒。
“方書記,您還是馬上到醫院去,我這就叫車。
”
葉輝拿起電話正要撥,被方明制止住。
“葉輝,說什麼今天也得談完。
你還不知道吧?明天一早省紀委的調查人員就從省城往這裡趕。
市委剛開過常委會,遵照省委的指示,為配合省委調查組的工作,你被抽了出來擔任調查組的副組長。
這次的機會太難得了,希望你能利用好,千萬不能錯過。
通過對江都大廈的調查,找時機挖一挖周江濤的事情。
我為什麼堅持抓住今天晚上的時間與你碰頭,你應該明白吧?”
“方書記,我明白!”
“有關周江濤的事情仍然不得公開,另外,與你一起抽出來的還有劉建,我記得他是周江濤案件的原專案人員。
常委會研究抽調劉建時我沒有提出反對意見,我想,你會理解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吧?”
“我理解!您這是争取主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