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讓其他人看到這一切。
等她返回來,劉牧之已經蜷縮成一團,正在咬牙跟自己較勁。
武冬梅問:“你挺得住嗎?”劉牧之沒有回答,隻是翻了個身。
武冬梅順手一扯床上的被子,剛要給劉牧之蓋上,突然劉牧之一把奪過武冬梅的胳膊咬了下去,疼得武冬梅一聲尖叫,而後,那聲音又被她憋了回去,隻發出幾聲沉悶的嗯呀之聲。
劉牧之咬着武冬梅的胳膊,兩眼瞪得大大的,毫無目标地看着眼前,那眼神毫無光彩,像兩眼幹枯的古井。
汗珠慢慢地從頭發根沁出,癢癢的,如同小螞蟻漫無目的地搜尋,那些小螞蟻很快爬到牙齒處,又痛又癢的感覺使他産生昏厥。
唯一讓劉牧之感覺欣慰的是,還有一隻胳膊塞在他的嘴裡,讓他有一種充實感,牙齒的咬齧會感覺到反彈,他感覺到自己的存在,就像嬰兒咬住母親的乳頭,得到一絲溫暖。
武冬梅輕輕晃動一下胳膊,企圖換一下位置,但是,劉牧之已經變成失去人性的惡狼,他身體唯一有力量的地方,就是牙齒。
牙齒傳來一陣陣興奮。
劉牧之的四肢已經癱軟無力,像面條一樣柔軟,而他的牙齒,挂在武冬梅的胳膊上,他的脖子被拉得長長的,三根筋暴露出來,因為他的牙齒正在使勁。
大煙瘾再一波襲來,劉牧之哆嗦了一下身子,他的牙齒再次用力,其實,他已經沒有什麼力氣可使。
這次,牙齒傳來的是疼痛,這種疼痛可以減輕大腦的迷亂。
忽然,無數隻螞蟻鑽進了他的身體之内,遠遠地,遠遠地,傳來星星點點的痛,隐隐約約,似有似無。
他感覺自己的魂魄已經遠離了身體,随風飄動……而後,腮幫處的肌肉傳來無限的疲勞,他的兩隻空洞的眼睛,慢慢地合上,然後,眼淚,鼻涕流了出來。
劉牧之睡着了。
清早,劉牧之醒來,武冬梅和衣躺在他的身邊,輕聲問:“你不睡了?”劉牧之說:“我得出發了。
”他坐起來,一絲不苟地穿衣服。
武冬梅也起床,叫醒丫頭去準備早餐,她的一隻胳膊包着白紗布,行動有些不便。
劉牧之的兩眼看看武冬梅的胳膊,說:“冬梅,對不起。
”
武冬梅淡淡地一笑,說:“你見外了。
”劉牧之點點頭,來到桌子邊,東西已經準備好,刀譜、金刀令、金龍刀、都擺放在那裡。
劉牧之把金刀令挂在腰間,又掂了下金龍刀,還像以前那麼熟悉,他情不自禁歎口氣。
正好,丫頭把早餐送上來了,劉牧之坐好與武冬梅用餐,武冬梅一邊吃一邊說:“大師兄已經把你要出行的事情,跟大刀會的各路英雄通知了,隻要在刀宗的勢力範圍之内,你是安全的,沒有人會找你麻煩,你自管一路向西,直奔泰山。
”
劉牧之喝下一碗稀飯,認真地聽武冬梅說話。
武冬梅說:“但是,到了劍宗的勢力範圍之内,情況會有變化,一定會有劍宗的人找你比武,你必須保持實力,最終見到獨龍劍。
”
劉牧之點點頭,武冬梅說:“刀宗與劍宗的恩怨有幾百年了,我們不能傷了他們的人。
”
劉牧之說:“放心,我明白自己此行的目的,請劉家人相信我,此行不成功則成仁。
”
武冬梅說:“你必須活着回來,你爹讓你活下去一定是有原因的。
作為習武之人,不與日本人比武有悖于我們的武德,我們一定要打勝日本人,不辱使命,并且還要活下去。
”
劉牧之站起來,說:“讓他們給我牽馬吧。
”
劉牧之把金龍刀背好,向門外走去,說:“冬梅,卧龍居那邊,你還要留心。
”兩人依依不舍地向外走。
大院裡的人知道劉牧之要出發了,都站在門口目送劉牧之,劉牧之朝大家揮揮手,然後義無反顧地拉着馬,向大門走去,隻聽見推開大門的聲音吱呀呀地響過,通過門洞,他看到一片嶄新的天地,這片天地,他必須去闖,不可能有回頭路。
沒有太多的告辭,更不需要豪言壯語,深深地望了一眼武冬梅後,劉牧之跨出大門,跨上馬,大喊一聲,“駕”,狠命地一甩鞭子,那馬從來沒有受過如此的鞭笞,咴咴地長鳴一聲,四蹄彈起,閃電般地飛遠了。
送走了劉牧之,武冬梅心想,一定要穩住馬雲龍。
她叫來一個丫頭,低語幾句。
馬雲龍正在巡防營的司令部喝酒,有一個衛兵過來送信:“司令,劉家二少奶奶讓人傳話了。
”馬雲龍高興地說:“快點讓她進來。
”片刻,一個丫頭進來,馬雲龍仔細地盯着她的臉蛋,丫頭說:“二少奶奶讓我告訴你,當年你爹在山裡開礦的時候,曾經與李家結過梁子,寫過什麼協議,這個協議被李家保存在周胖子的錢莊。
”馬雲龍反問:“你家二少奶奶怎麼會知道這事情?”丫頭說:“我家老太爺跟錢莊的周胖子,是世交,自然知道很多事情。
”
馬雲龍點點頭,笑眯眯地說:“謝謝你們二少奶奶的好意,我們會合作好的,讓她把龍脈圖的秘密告訴我。
”丫頭低下頭說:“我不懂什麼龍脈圖的秘密,我隻負責把話傳到。
”
馬雲龍揮了一下手,讓丫頭走了。
他低下頭,一邊思考一邊踱着步。
“看來,還得從李家的那個陳老二下手,他娘的,這個老不死的,掌握了這麼多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