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看見他正盯着我和“花瓶”相扣的十指看着。
我意識到,現在的場景,和十年前包爺和他的小眉面臨的場景是如此的相似——都是即将到達目的地,都是剛剛經曆生離死别失而複得,也同樣因為是否繼續前行而糾結。
當然,不同的是,我堅信我們身邊沒有包爺當年遭遇的那個叫汪三的渾蛋。
一路上一直聽我想法做事的歐陽,這時看着我說:“小印,我覺得我們應該繼續走下去,這樣更好。
”
“花瓶”扣在我手指間的手越發地緊了,我轉頭詢問她的意見,她遲疑了一下後,沖我點了點頭。
我們一行人,繼續上路。
包爺在前面的高點上回望着我們分手時的那個山洞,眯着眼睛仔細地望着,雙手不斷地比畫了一會兒,然後轉過身去向正前方望了望,對我們說道:“還有大約三十分鐘的腳程。
”随後他沖着我們頑皮地笑,“前提是,如果我沒估量錯的話。
”說完繼續朝前走了去。
包爺這一路走來,似乎漸漸地發生了變化,變得更加可愛了。
我想應該是他的心結在一定程度上打開了,也或者是看到了我和“花瓶”在一起的樣子,心裡也間接地感受到了溫暖吧。
跨過這個高點後,眺望着看去,接下來還有一個明顯較高的山包,再往前的部分,全部都是起伏不大的綠色植被高度覆蓋區。
我們一路走去,空氣中的濕度漸漸增大,微風吹在臉上感覺異常舒服。
太陽隻有半個身子還露在西山之上。
包爺突然說:“快了快了,小印把你包裡那個圓盤子拿出來,候着候着。
”
包爺和鄭綱不同,即使完全抛卻冒頓侍者、“天臍”這神奇古怪的背景,他對我這圓盤一類的事物也是非常在意的。
用他的話說,“本來就科學不了的東西,你硬是要科學,那是最沒勁的”。
我們一直走,走了很長一陣,圓盤都沒有發出任何特别的反應。
我恍惚感覺是在兜圈子,就像是網上說的那種“鬼打牆”的感覺。
不隻是我有這種感覺,“花瓶”也拉着我說:“我怎麼覺得我們沒怎麼前進呢?後面那個山頭,我覺得距離好像根本沒有什麼變化呢?我的錯覺?”
包爺突然停了下來,用腳尖在地上狠狠戳了一個坑,之後若無其事地繼續向前走去。
走了有十幾分鐘,包爺又停了下來。
我們都親眼看見了,方才包爺戳出來的那個坑,依然在腳下。
歐陽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我們遭遇什麼靈異事件了?”
包爺應道:“像是鬼打牆。
”
這時大家都沉靜了下來,每個人都警惕地看着四周,像是怕突然有什麼妖魔鬼怪沖上來威脅到我們似的。
歐陽又問道:“鬼打牆是什麼東西?”
包爺邊四下望着,邊随口解釋說:“鬼打牆,通常是在沒有靠譜的參照物的時候,比如說是晚上或者說是在郊外,人們走着走着,會發現就在一個圈裡走不出去,就像是有圍牆把你圈在了裡面。
‘鬼打牆’是一個形象的說法,因為你并不能看見明确有圍牆,卻繞着圈,所以就賴人家鬼了。
如果白天把你眼睛蒙上,把你放在一塊你并不熟知的空地裡,你走着走着也會繞圈,也會出現鬼打牆的狀況。
因為人的兩條腿的長短和力氣都不一樣,這樣邁開的步子寬度就不一樣,就像圓規似的,隻是這個原點比較大而已。
”
太陽已經悄悄地落到了山的那頭。
歐陽好奇着繼續問:“那眼睛蒙上和不蒙上,平時和在郊外,有什麼區别?”
包爺不厭其煩地繼續說着:“因為白天我們能看見參照物,不管是那種高樓啊馬路啊,或者太陽啊都是參照物,眼睛就開始不斷調整前進的方向,眼睛不能支配雙腿,但大腦能。
大腦根據眼睛來調整你的雙腿,你就可以走直線了。
比如說在墳場,哪個墳長得都差不多,标志物就亂套了。
你就混了,也就可能出現鬼打牆了。
”
鄭綱接茬說道:“也就是說,如果此時我們的參照物出現了問題,就很有可能出現這狀況?”包爺點了點,鄭綱忽然像想起了什麼,驚異地說道,“我們到了!對,我們到了!”
這時我想起那個沙盤來,小鐵旗的位置代表着“天臍”的所在,而“天臍”的周遭就是圍着這個“天臍”而起的一圈低矮沙丘。
此時,我們繞圈是因為我們一直把地面當做了參照物,而這裡的地面就是“圓形”的。
這麼說來,我們此時離“天臍”已經很近很近,隻差沙盤上那個半徑所代表的長度。
剛剛有些興奮,可是我手裡的圓盤怎麼還沒有特殊的反應?
這時,月亮漸漸在天邊現了出來。
也就在這時,我手上的圓盤表現出了讓我們每個人都咋舌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