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我們再一次上路。
包爺取的那支箭也派上了用場。
包爺把那箭頭按在地面上,撕下半片袖子纏在右手上,緊緊握着箭尾,按照剛剛确定好的方向與太陽的夾角,邊往前行進邊畫着直線。
原來他是怕我們因為太陽不斷移動的原因,掌握不住前行的角度而走偏,用這支箭确定我們走的一直是直線。
随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絕望”這兩個字離我們的意志也越來越近。
可能是因為頂着太陽前進的緣故,再加上長時間饑渴,我鼻子前似乎開始萦繞着一股異常的氣息,那股氣息不是任何一種明确的氣味,而是一種感覺,它從鼻孔随呼吸進到肺部,再彌散到各個器官,讓我渾身上下都生發出一股無力感,強烈的無力感。
我能夠猜到,那是死亡的氣息,距離死亡越來越近的氣息。
“幾點了?”
這是前進開始到現在的第一句話,是“花瓶”,她有氣無力地邊走邊說着。
我正邊走邊翻電子表看時間,包爺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大約還有一個半小時日落。
”
其他人并沒有應話,稍過了兩秒,“花瓶”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帶着明顯的火藥味:“問你幾點呢!又沒問你日落。
”
包爺沒有再應話,大家依然無聲無息地随包爺向前走去。
“花瓶”的聲音越發地有氣無力,步子看上去也有些重,她一隻手搭在我的胳膊上,似乎有些耐受不住了。
我側過臉看見她焦灼煩躁的表情,意識到我在看她,她硬是在臉上拉起一道缺乏水分的微笑。
那微笑,在日漸西沉的陽光下顯得有些蒼涼,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面有些酸溜溜的感覺。
也許是因為愧疚吧,畢竟她是追着我才跑來的。
也不隻是“花瓶”,歐陽他們三個從根本上說也都是因為我才過來的,現在這麼糟糕的狀況,萬一我們真活不成,我豈不是罪大惡極了!
我知道,萬一和一萬,差别并不大。
“我要喝水。
”這幾個字像是呓語般在耳邊響起,我本以為是自己熱得渴得出現了幻覺,或者是不受自己控制地說出了自己的心理訴求。
我用力晃了兩下腦袋,可那聲音又響了起來,隻是更加有氣無力,這次我聽清了,是“花瓶”。
但其他幾人都沒有理會,依然往前走着自己的。
似乎一切節奏都變慢了,就連聲音的傳播都像是需要通過另一種介質才能傳遞進大家的耳朵,鄭綱稍有沙啞地說:“不能喝。
”我以為鄭綱這小子氣“花瓶”之前嫌他髒沒喝水而說出這樣的話,剛要替她辯解,鄭綱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那口水,是救命稻草。
”
我們依然往前走着,我上前扶着“花瓶”,“花瓶”的臉色已經白得有些發青,嘴唇已經裂開一道道口子,泛着層層白皮。
見她這糟糕的狀态,我似乎被傳染了,竟然覺得雙腿有些無力。
“花瓶”搭着我的肩膀,微微閉着眼睛停了下來,像是在養精蓄銳,舌頭伸到唇邊潤着,舌苔上已經完全沒有了正常的血色,而是有些蠟黃。
見一個女孩這麼筋疲力盡,我心裡面多少有些難受。
男人都是這副德行,見女生柔弱地出現在眼前,心裡總會生出英雄主義來。
我扶着“花瓶”說:“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聽我這麼一說,“花瓶”沖我疲倦地笑了笑,正要彎身坐下來,一聲難聽的吼叫傳了過來:“起來!”
這聲大吼把我們倆頓時吓得精神了起來,聲音剛落地的包爺快步走了過來,那樣子簡直像是一匹狼,一匹在絕境中變得驚恐而暴戾的狼。
我和“花瓶”被他驚得還沒直起身子,包爺就已經走近,把我們倆硬是拉了起來,大聲喊着:“起來!起來!”随後他又解釋說,“不能坐!坐下就難起來了!”
“花瓶”嘶啞地低聲抱怨着說:“不渴死,也得累死。
地獄,簡直就是地獄!”
剛轉過身邁開步子的包爺回頭橫了她一眼,壞笑着丢給她一句:“誰請你來的?拖後腿還抱怨。
”包爺話裡并不是抱怨,反倒像是在扯皮。
他應該是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讓幾乎快要喪失生存鬥志的我們精神起來,還有娛樂的情況會讓人不由自主地忘卻已然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