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了,脾性慢慢就磨成這樣了,不愛折騰,喜歡氣氛。
等你小子再在這條不起眼的小街上泡幾年,興許比我還老古董。
”說着話,他把我放在桌上用鹿皮巾裹着的短刀拖了起來。
剛一揭開鹿皮巾,我留意到他臉上方才還悠閑自在的神色頓時不見了,似乎整個表情驟然緊了幾分。
隻見他緩慢移動着短刀,片刻後,目光在刀柄略下處彎彎曲曲的文字上定了下來,我早就留意到上面的文字和圖案,也猜過有可能是西北少數民族的,但着實無法确定。
包爺半晌沒有說話,又伸手從兜裡取出放大鏡和細絨巾,用細絨巾在那文字的縫隙間輕擦着,一隻眼眯縫着,另一隻緊緊盯着上面的紋路,反反複複看了有十多分鐘。
我欣喜地看着他嘴角微微往上揚了起來。
他又把東西小心翼翼地放在鋪了鹿皮巾的桌面上,嘴裡連蹦出兩句:“寶貝,寶貝。
”
他沒有就此立即講解下去,而是問我:“怎麼個來曆?在誰手上?”
我自然知道他這麼問的意思。
如果是别人托我來找他看看,或者是有意賣給他,他自然不能把評價的話說滿,不然這個價就不容易壓下去,明擺着撿漏的話我在中間也難做人。
我隻是簡略地告訴他說:“撿的便宜,在我這兒。
”
他連說了兩個好字,反複搓了搓手,眼珠子還是緊緊盯在短刀上面看,說道:“我拿正蓋的那棟别墅跟你換。
”語氣中帶着一半的戲谑,又有一半的認真勁兒。
一聽這話,我自然也是血往上湧。
這年頭誰發财不興奮?但好在還不至于樂不思蜀地把順子和萍姐的事忘幹淨,我催他往下多講講。
包爺絕對是個全才,野史、占蔔、風水等各路數的東西一概通吃,古玩街裡流傳着他的光輝事迹足夠編出幾本書了。
他的話,絕對可信。
當然,前提是他沒忽悠你。
包爺簡練說道:“如果我沒看走眼,這短刀正是曆史上大有威名的冒頓單于的随身佩刀,距離現在兩千多年的曆史。
”說完,身子往我這邊傾來,“給哥哥說說,究竟從哪兒來的?”見我有意讓他着急似的笑而不答,他又低聲補充道,“這些為君王者用過的随身利器,沾滿了曆史上大人物的鮮血,一般都會做些處理後才能留存,上面可是沾滿了邪戾之氣。
”也不知這家夥是迫切想知道來曆而編謊吓唬我,還是這短刀确實有他說的那麼邪。
總之我心裡面那美滋滋的感覺已經淡了下去,相反卻慌張了起來。
如果包爺哪怕說是另一個朝代,甚至說這是另一個單于的佩刀,再或者說這就是匈奴所轄百姓的生活用刀,我心裡面也會安生一點,可偏偏他就說是匈奴冒頓單于的随身佩刀。
我也曾設想過發郵件的人可能隻是某個盜墓的家夥或者是倒騰古董的,情急之下把東西藏在那兒,無意間讓我們撿了,并且又通過各種渠道對我們的行蹤了如指掌。
那麼,他們大可忽悠我們說那東西隻值個萬兒八千,騙我們賣給他們,總不至于殺人吧。
最主要的是,既然已經來過我家裡,也見過這把刀,為什麼沒有直接拿走?并且也沒有等我回去直接把我像順子和萍姐那樣殺掉?
意識恍惚間,我聽見包爺在喊我。
包爺問我是打算把這東西出手還是在手裡捂着待價而沽,我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辦為好,但無論如何也不會把之前圍繞這把短刀發生的亂七八糟的事突兀地講給包爺聽。
我稍微定了定神,把短刀包好,穩妥地放進背包裡,放下一句“如果出手的話,肯定先找包爺”,又随便說了兩句客套話,便離開了包爺店裡。
時間還早,我坐上了一輛出租車,本是打算回家的,但一想到昨晚對方已經進過我家,發現卻沒有拿走短刀,随後又想起萍姐吓人的死相,難不成,對方入室并不是為了拿刀,而是為了殺掉我們這些拿了大單于佩刀的人?
我心裡面緊張得糾成一團,突然大喊着讓司機停下來。
刺耳的緊急刹車聲後,腦袋在車座上連撞了兩下這才清醒了些,随後我便聽見司機同志如雷貫耳的謾罵。
蹿出出租車,我在大街上站了幾秒。
昨晚就開始折騰,胃裡餓得有點難受,我找了間早餐鋪子鑽了進去。
我想和這個還沒有正式打過交道的冒頓侍者取得聯系,這種願望突然變得異常強烈,我希望能和他、他們溝通,想搞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我非得被吓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