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見面實在值得考慮。
要是糊裡糊塗地照上一面,和霞的關系尴尬起來,那真是蝕本生意。
但是他心裡依然沒有忘掉一睹其面的沖動。
從旁窺測自己幽會女人的丈夫,簡直就像是小偷回去查看偷盜過的現場,甚至可以說,這小偷勇氣可嘉。
盡管他心裡也明白,這實在寡廉鮮恥,但卻似乎是一種本能,總是想看他一眼。
這與那種單純滿足好奇心和優越感的想法完全不同,證據之一就是想去窺測的一方心中總是膽怯。
總之,這可以說是一種希望目睹恐怖事物的好奇心。
他心裡一直希望窺視她丈夫一眼,以便心中踏實,所以至今好不容易來到銀座時,鼓足勇氣去了店裡,但這事作得确實有些多餘。
沒能見到,也許還好,如果要是撞見,反倒更麻煩。
“總之,不要再想他了。
”
伊織告誡自己,沿着已經點燈的并木街走向新橋。
他直接走進新橋附近昭和大街上的一家飯店。
今天到銀座來,是為參加在這家飯店舉行的同學會。
這是高中時代同學們的聚會。
畢業以來,時近三十年,由于組織者十分熱情,每年大家都聚一次。
走進二樓的會場,他發現聚集了四五十人,會議已經開始。
正中央擺着幾張桌子,擺着食品,是立式酒會。
看上去,不少人早已顯得疲勞,坐在牆邊椅子上閑聊。
高中是男女合校,因此其中夾雜着三分之一女性。
既然是同級同學,大家都已經四十四五歲,好在有女性在,也還顯得活躍。
當然,她們身上早已看不到過去女學生的純潔,很有幾分富态。
男人們在這一點上也完全相同。
過去面孔紅潤的美少年中,有些人如今已經變成了紅臉胖漢。
同級同學中,隻有伊織進了建築這一行,除去這樣的場合,幾乎再也沒有機會見到高中時代的同學。
去年和前年都因為有事沒能參加,已經是三年沒見大家了。
長時間未見,見面之後,首先是相互寒暄,問候身體和工作的狀況。
其間還有的人因為已經知道伊織獲得了建築獎,特意跑過來祝賀。
“我的公司大樓要重建,請你幫忙吧!不過,得了那種獎,大概設計費挺貴吧?”
同學會之所以快活,就是因為人們可以返老還童,無拘無束地瞎聊。
大家都已經四十過半,如今正是事業有成。
伊織每次參加同學會都想到,每個人都從事各種不同的職業。
當老師的就像個為人之師,進了銀行的正像個銀行職員,做買賣的則全然變成了商人。
當初都在同一個高中讀書,如今的變化如此之大,也讓人感到快活。
不過,參加同學會的大都以事業有成者為主,工作遇到挫折或者正在失意的人幾乎都不來參加。
然而就是這些人,也還可以分為春風得意和已經感到人生盡頭的兩種類型。
前者大都晉升到所謂顯赫的職務,快當部長或者即将進入董事會,後者則是那些已經對未來不抱希望的工薪生活者。
岸本是一個難以分清屬于哪種類型的人,會議進行到中途,像是一直等着伊織騰出身來似地走過來。
高中時,岸本和伊織在同一班級,個子矮小,給人一種孱弱的感覺,當學生時就不顯山不露水,不過情緒溫順,在加上倆人家住得近,常一起回家。
伊織至今清楚地記得,他總是把鉛筆削得特棒。
當初還沒有電削筆器,伊織以為他有特殊才能。
即使現在相見,岸本依然頭發蓬松,一點也顯不出中年的肥胖,在夥伴們中間,看上去很年輕。
“這些日子我總路過您的事務所。
”
大家都是同學,可岸本開口說話卻顯得很尊重。
“我沒碰見過你。
你在那一帶上班嗎?”
聽伊織一問,岸本害羞地遞過來一張名片。
“我開始做這種工作……”
看了看名片,在岸本秀夫的名字右上角印着“吉尼酒吧”幾個字。
“店隻有十六七平米,不過地點在你事務所前邊的GB大廈。
裡邊有許多酒吧和咖啡館。
”
“你在公司的工作呢?”在伊織的記憶中,岸本是在一家中等貿易公司工作。
數年前他給過一張名片,好像是擔任處長的職務。
“那工作,我去年年底已經辭了。
”
“這倒沒聽說。
為什麼?”
岸本臉上顯出困惑的表情,接着提出要伊織别告訴其他朋友,開始訴說起來。
據說,岸本喜歡上了同一公司工作的一個女孩,一起同居,結果在公司裡呆不下去,隻好辭職。
後來,兩個人拿出退職金,從今年三月起開了名片上印的那家酒吧。
“家怎麼樣了?”
“這無論如何也不順當。
我在川崎有所房子,雖不大,打算給老婆,我還答應給她生活費,可她就是不答應離婚。
”
仔細看去,雖然岸本顯得年輕,臉上也已經露出這一年齡常有的皺紋。
“有孩子吧?”
“老大今年上大學,小的上高中。
他們倒是理解我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