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伊織還從沒進去過。
紅色瓷磚裝飾的古典建築物沐浴在夕陽之中,朝西的一面閃着紅光。
伊織回頭看了看剛剛走過的銀杏樹,吸了一支煙,擡手攔了一輛開過來的出租車。
“路程不遠,開到表參道。
”伊織打算謙恭一些,可出租車司機一句話也不說,關上車門就走。
從他的表情看,似乎也沒不高興,也許他就是個不苟言笑的人。
但伊織現在卻毫不在意,也許冷淡些更好。
他現在不想被人打擾,隻想一個人呆會兒。
可能的話,他想照直回自己的公寓,仔細考慮一下剛才村井講的那番話。
但是,現在一個人再怎麼想,恐怕也毫無結果。
既然已經決定分手,今後隻能是進一步琢磨具體的做法。
他雖然全明白,但心裡仍然不踏實。
照這樣下去,今後還能工作嗎……
然而,已經約好五點鐘給職員們開會,商量有關城市廣場的解決方法。
他現在突然覺得毫無心思,但又不能因為私事而停止工作。
他想趁坐車的時候,一個人稍加思索,然而腦子裡卻一片空白。
暮色将至,他看着漸漸熱鬧起來的大街,汽車已經開到了事務所。
車錢付給表情冷淡的司機,剛一進屋,笙子迫不及待地走了進來。
“您不在時,村岡先生來了電話,請您回電話。
還有,這個寄到了……”
笙子把一個茶色信封往桌子上一放,就出去了。
伊織關上房門,等屋裡隻剩下他一個人時,打開信封一看,原來裡面裝着他和霞兩個人的機票。
剛才出門時,窗外的彩虹早已消失,現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深紅色的彩雲。
伊織收回視線,又拿起桌上的機票。
由于是國際機票,所以一翻開頭一頁,就看到上面用羅馬拼音寫着“伊織詳一郎”和“高村霞”。
熟悉國際航班機票的人,自然知道人名就在那個地方。
難道笙子已經看見了機票……
她剛才拿進屋時,機票是裝在信封裡的,信封外面寫着機票代理公司的名字。
如果他從機票代理公司送票人的手裡收到信封後,原封不動地交給了伊織,她應該既沒看裡面的内容,當然也不會知道裡面裝有霞的機票。
但信封并沒有封死,想看就能看到。
伊織不知道機票何時送來的,但是自己外出将近兩個小時,她有足夠的時間看裡面的内容。
笙子當然也知道,伊織下周三要去歐洲旅行。
他早把航班時間和所住飯店的日程表交給了她,所以機票送來并不會引起她的懷疑。
可她并不知道要帶霞一起去。
當初告訴她要去歐洲時,她曾問過:“就您一個人嗎?”伊織順口答道:“當然了。
”笙子如果相信,就不會看信封裡面的内容,要是懷疑,也許就要看。
即使不懷疑,收到信後,她也可能漫不經心地打開看看。
不過,笙子不是那種偷看别人文件和書信的女人。
在寄給伊織的信中,雖然有時剪開信封的一端,但她從來不看裡面的内容。
然而,這種克制力又讓人感到不可理解。
偶爾有女人寄來的信,她總是把它放在郵件的最上面,這充分說明她很在意對方。
無論看了還是沒看,隻能面對笙子,察顔觀色。
如果比往常冷淡,就可能看過了,如果和平時一樣,就可能沒看。
再回想笙子剛才的态度,總覺得是自己在疑神疑鬼。
她态度生硬,過分尊重,說話公事公辦的樣子,顯然是不高興,至少看上去很像如此。
看來,她也許看過了……伊織考慮的結果是想再試探一下笙子的态度。
他坐在轉椅上轉了一圈,把文件攤在桌子上,按了一下對講機。
“你說給村岡回電話,是打給他家嗎?”
“是的。
”
“再沒别的電話吧?”
“沒有。
”
隻靠電話,仍搞不清楚。
聽上去,說話也并不比平時冷淡。
伊織挂斷電話,看看表,離開會還有一段時間。
他照笙子所說,開始給村岡打電話。
“你還是那麼忙嗎?”
村岡說完以後,接着又問伊織是否知道星期六下午宇土教授的女兒舉行婚禮的事。
“是兩點開始吧?”伊織今天早晨看了記事本,所以記得。
“剛才媒人來電話,說想請你在婚禮上緻辭。
”
“我?為什麼?”
“據說,原定是小姐的鋼琴老師,但他突然生病不能出席。
倉促之時,選中了你。
”
“可是,我并不了解這位小姐……”
“不過我們以前多次去過老師的家,在她小時侯就認識她。
小姐雖然有幾個朋友和校友,但其中好像沒有第一個緻辭的合适人選。
”
“等一下。
”
伊織曾受到宇土教授的關照,所以肯定會出席教授最心愛的小女兒的婚禮。
但在婚禮上,讓他作為新娘方面的代表第一個緻辭,擔子可有些重。
“是老師讓我幹嗎?”
“當然是教授的命令。
宇土先生親自點将!”
憑心而論,他現在根本不适合參加婚禮。
即将和妻子離婚的男人,還要在婚禮上緻辭,不合時宜。
“沒辦法,考慮再三才定下來的事,我看行吧?”
“可我實在不适合這個角色。
”
“你不必太拘謹,隻是婚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