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兩問卧室和那問小浴室,但未能發現她的任何蹤迹。
現在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幾乎要走回前門了,突然想到還有個閣樓。
不知什麼原因,他感到身上一涼。
起先他并不在意。
當時他認為她沒有任何理由爬到閣樓上去。
他差不多就要離開舊宅了,但又決心徹底查看。
他知道,若不去檢查閣樓,他心裡很快就會不得安甯。
于是他回到走廊,走到天花闆的活絡門下面。
他伸出手去,抓住那環形拉手,往下一拉,一架折疊式樓梯滑下來直達地面。
他靜待了一會兒。
閣樓上面有“咕——咕——咕”鴿子般的叫聲,一聲連着一聲,微弱而輕柔,聽上去很像笑聲。
他猜想這可能就是人們曾聽見過的笑聲。
确切地說,不是哈哈大笑,而更像格格的傻笑。
又是一串“咕——咕——咕”的聲音,随即停止。
當然,或許一些烏兒不知怎麼飛進閣樓,它們聽見動靜便靜下來。
她有可能爬上去看看,也許受了傷。
他後來才想到,如果她在閣樓上的話,那扇活絡門就會開着。
他隻知道需要上去看看,而且要快。
于是他快速爬上去,上面沒有什麼東西。
隻見絕緣材料、蜘蛛網和電線。
既沒有她的蹤迹,也沒有烏兒和笑聲,都沒有。
悶人的、不新鮮的空氣中充滿了黴味。
他查看每一個角落,大汗淋漓,仍然未見她的蹤迹。
他爬上去四處搜尋,首先應該尋找一下灰塵上的腳印之類——他想到這點時已為時過晚。
現在有他在房椽之間跪行留下的污迹,他無法判斷在他之前是否有人來過。
他一面傾聽咕咕聲,一面尋求解釋。
他的汗水越淌越多,受不了了。
他慢慢退出來,離開了。
來到戶外,他感到大惑不解。
他再次去問鄰居們。
她曾和一個男人說過話。
有位鄰居回憶起來這件事。
不過,大家都十分肯定,她返回舊宅時孤身一人。
他又走回去尋找。
然後,他問鄰居可否借用一下電話。
他在電話中又詢問了别的朋友,還給醫院打電話,又憑着一時沖動打電話報警。
可惜均無濟于事,仍沒有她的蹤影。
既然不存在她出事的任何迹象,他知道警方不會出動。
“隻要給她點時間,她會自己回來的。
”
他離開鄰居家,返回老宅。
不過,這次回來時他仔細觀察暗淡夕陽中的宅屋。
他隐約聽見一種聲音,不,若有若無,是聽覺以外的某種東西,比聲音更玄的東西,從老宅裡飄來。
他踏上一級台階,那聲音平息下來。
過了一會兒,那聲音再度升起,越來越近,越來越強。
他幾乎伸手可及,聽上去清晰可辨。
他繼續朝老宅走去。
此時傳來一種樂聲——看不見,又聽不清,細小輕柔,歡快飄渺,時遠時近。
當他走到門口,又聽見那種“咕——咕——咕”的聲音,沒錯,他聽見了笑聲,孩子們的歡笑聲。
他沖進房内,整個房子黑沉沉的,空無一人。
笑聲停止了,盡管那兒根本不存在什麼笑聲。
那隻不過是他頭腦裡的幻覺。
然而,從那時起他多次聽見這種聲音。
他經常回去,隻是站着等着,讓那種聲音再度響起。
就這樣他再度擁有了座房子。
他和孩子們一起住在那兒,但孩子們已記不起媽媽了。
歲月流逝,彈指一揮間,留下的記憶寥寥無幾。
現在他再問孩子們,他們都聽不見那種笑聲了。
答案在哪裡?警方開始懷疑是他殺害了她,但找不到屍體,而且他已經設法讓警方相信他的清白。
他難得跟她口角,似乎一直很喜歡她。
他沒有别的女人,也沒有騙保險金之類的作案動機。
現在他仍然常常在琢磨。
帶着這種兼有“我”和“他”兩者合一的心理傾向,無論是過去和現在,他或許具有雙重人格。
他可能殺了她,但又像個局外人似的。
他永遠不會知道這件事,盡管他無法找到殺她的理由。
好吧,她被人綁架了。
卻又有沒一張勒索的字條,并且他的大腦經受不住這樣的想法——不留任何字條的綁架者,會把她怎麼樣。
一想到妻子孤立無助他就會顫抖,并希望有一天她将回到他身邊。
他甚至還希望她是離家出走,雖然這種想法通常是令人痛苦的,他們所經曆的一切遠不如初戀時那麼美好;希望人家看到的某個男人是她的地下情人,帶她去過更好的生活了。
他企盼,他悲傷,在他經常的空虛中,想像她實際上和他在一起,一直在他身邊;想像她從未遠離過他,現在又回來了。
那麼她去哪兒了?他問自己,答案即是——回到她純真無邪的少女時代去了。
他的想法是荒唐的,縱然是一種自我安慰:在每個人的生活中,都有一個地方可以穿越,甚至可以通過選擇滑落進去;現在她在更佳的時間和空間與笑聲為伴;有時他在孩子們的笑聲中能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她也在做着遊戲,或者隻是在一邊欣賞,讓他再次領悟艾略特的那些詩句,“可能發生了什麼,是什麼?”我的話随着笑聲一起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