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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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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面的櫥櫃裡,在沙發和椅子後面,在窗簾背後,一無所獲。

     沒有人。

     我鎖上前門,惟恐等候在風雨中的他尾随我進來。

    我不忘拉開所有的窗簾和遮蓋布,惟恐他躲在後面窺視我。

    雨點不斷地敲擊着窗戶。

     我一次又一次喊着梅格和薩拉的名字。

    警方……我母親……醫生……我抓起正面樓梯邊牆上的一部老式電話,心情恐慌地聽着,生怕他在室外将電話線割斷。

    可是話筒中隻有蜂音,嗡嗡作響。

    我要打電話報警,在身邊在周圍利用一切可能的機會。

     警方說他們即将到來,還有一位醫生随行。

    他們還叫我呆在原地别動。

     但我不能照辦,必須找到梅格和薩拉。

    我知道她們沒在那個滴着牛奶的地下室裡——因為整個地下室一目了然。

    在那個周六之前,我們已将地下室的各種箱子、桶以及瓶罐擱架統統清理出去,隻留下我童年用過的東西。

     還有樓梯底下,起先我忘了看樓梯底下。

    此刻我飛奔而下,心存畏懼地站在牛奶裡,所見到的隻有蜘蛛網,是我們清理後重新織成的。

    我擡頭望着我第一次通過的那道側門,仿佛通過望遠鏡看去,我的目光落在門把手上。

     它似乎有點令人擔心,我惴惴不安地看着,生怕入侵者從那兒破門而入。

    我曾特地鎖上它,包括通往牛舍的門。

     随後我尋思:假如梅格和薩拉不在這所房子裡,她們就有可能在牛舍内。

    但我又不敢獨自去打開牛舍的門并且走進去——他肯定也在那兒。

    不是在雨中,而是在牛舍内的隐蔽處。

    在牛舍内沒有電燈。

     可是為何有牛奶?是他幹的事,牛奶又從何而來?要麼是薩拉以前幹的事?不,牛奶非常新鮮,潑灑在那裡的時間不久。

    那麼是他?他為什麼幹這事?他是誰?是個流浪漢,還是從某個監獄出來的逃犯?要麼是精神病人?不會,最近的精神病院離此也相當遠,至少在100英裡外的城鎮裡。

    要麼他來自鄰近的農場。

     我知道這些疑問會耽誤戰機,會使我遲疑不進入牛舍。

    但我必須走進去。

    我從廚房的抽屜裡取出手電筒,打開通向牛舍的門,強迫自己迅速走進牛舍,一手拿着手杖,另一隻手擰亮電筒。

    裡面聽上去寂靜無聲——一些馬具、黃油攪拌器、脫脂器、脫粒機等,均顯得黯然且鐵鏽斑斑,布滿蛛網,肮髒不堪。

    朽木和碎幹草的黴臭味、雨水清新的潮氣都穿透牆縫冒了出來。

     我用手電向牆角照去,側身對着牛舍,聽見木闆叽嘎的響聲。

    我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驚恐。

    我還記得在孩提時代,那些牛在牛舍裡等着我父親給它們擠奶的情景;這間牛舍曾用木闆加固、補好漏洞,以便裡面暖和些。

     當時這間牛舍與正房沒有相連的門,因為我父親不想讓母親在燒飯時聞到牲畜氣味。

     當我更走近牛舍時,用手電往牆壁上掃,使手電光呈線形穿透我面前的黑暗。

    我此時回憶起某年深秋,雪來得很早,到次日清晨積雪已有4英尺厚,漫天風雪靜悄悄。

    我父親外出到牛舍去擠奶,再也沒有回家吃午飯或晚飯。

    電話線被風雪損毀,無法求助,我和母親通宵等候着,不能穿過暴風雪找到去路,隻好坐聽寒風呼嘯。

    第二天早晨天氣晴朗,陽光普照,令人目眩,我們出門在雪中跋涉。

    最後發現那些奶牛在牛舍裡苦不堪言,沒有擠過奶。

    我的父親已氣絕身亡,在旁邊的牧場與牛舍之間的雪地裡,凍成了一座石像。

    他一定沒料到自己會在暴風雪中送命。

     在雪地中有一隻狐狸嗅着我父親的屍體,他的面孔已有些破損,使他在躺着參加葬禮之前不得不被裝入棺材。

    幾天後,積雪消融、寒流離去,牛舍的庭院裡留下大量泥漿,這才讓人覺得秋天又回來了。

    此時我母親請人将正房與牛舍連接處的那扇門裝上。

    我父親早就應該在他腰上拴一根繩子,另一頭與房子固定住,這樣即可帶領他返回,以免迷路。

    當然,他懂得足夠多。

     不過當時他喜歡那樣,一直搶時間幹活……那時我才10歲。

     就這樣,我邊想邊順着手電光往陰森的牛舍裡望去,惟恐在陰影堆裡發現某個人——梅格、薩拉或者入侵者。

    想起我和母親如何搜尋父親,而現今我又是如何搜尋妻女;再想一想這個家一度多麼溫暖而令人愉快,和父親閑聊,幫他擠牛奶,青草和新谷的香甜味,與牛糞味截然不同的香甜味——我一直喜愛的東西,也是我父母無法理解的東西。

    我很清楚,如果我不聯想起這些良辰美景,隻被萬一我發現什麼的恐懼所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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