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鑫。
曹非的電話來了,她卻怎麼也不敢接,隻是不住地打量金鑫。
後來,在金鑫的反複催問下,她才不好意思地告訴他,是曹非在市委賓館裡等她呢。
“這個好色之徒!都什麼時候了,他還想着這個……”
金鑫忍不住罵出聲來。
鐘麗婷似乎不明白,依舊直直地望着他。
他心裡明白,她這個時候關心的其實隻是錢。
錢,真是一個好東西啊,如果沒有錢,也許她就根本不會大熱天跑來告訴他這樣一個消息了。
而且,她那個所謂公安上的朋友,也許就是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騙錢的吧。
唉,這就是對等原則吧,在一個商品經濟發達的社會裡,又有什麼不能夠用來交換的呢?錢在他的眼裡,其實一向都算不了什麼,隻是一種特别好使的王八蛋而已。
一想到這裡,他竟什麼也不氣了,趕緊掏出身邊所有的錢,全給了這女人。
事已至此,金鑫反而平靜下來,安頓罷曹非,幹脆在床上歪着,笑嘻嘻地看着鐘麗婷說:
“我今兒不知道怎麼搞的,一大早起來,就特想聽你唱上幾句。
好多年了,一直忙啊忙,都再沒聽過你那一副甜嗓子了。
趁等電話的這段工夫,你就為我再來上一段怎麼樣?”
鐘麗婷不解又作難地直搓手:“是好多年不唱了,一點兒感覺都沒了……你喜歡悲怆的還是激越一點的?”
“随便,你覺得怎麼好就怎麼來。
”
“那我就試試吧,隻是好多詞都記不住了……”鐘麗婷一邊說,一邊偷眼看看他,又清了幾次嗓子,才壓着調子清唱起來:
正月裡來是新年,
岑彭馬武奪狀元。
岑彭箭射金錢眼,
馬武刀劈九連環。
二月裡來龍擡頭,
王三小姐上彩樓。
繡球單打平貴頭,
王侯公子結冤仇。
六月裡來熱難擋,
鎮守三關楊六郎。
楊家輩輩出英雄,
保國忠臣美名揚。
臘月裡來天氣涼,
焚書坑儒秦始皇。
跑馬修邊十萬裡,
哭塌長城是孟姜。
“好啦好啦,不要再唱了!高一句低一句的,唱的比哭還難聽,你怎麼也沒當年那種感覺了。
”金鑫聽着聽着忽然難受起來,不耐煩地擡擡手。
鐘麗婷也正唱得沒勁兒,立刻戛然而止打住了。
“還是說說話吧。
記得上次去省裡,領導問我金山的來曆,我答不上來。
你現在搞清楚了沒有?”
鐘麗婷困惑地搖搖頭。
“你不清楚,我可是清楚了。
隻是直到現在我才明白,領導好好地怎麼問我這個呀。
可惜……”就在這個時候,白過江的電話打來了。
金鑫邊歎氣邊瞥一眼鐘麗婷,立刻拿着她那部小手機走進了密不透風的衛生間。
“喂,您是金書記嗎?怎麼換了這樣一個号碼,曹書記告訴我的時候,我怎麼也不相信,還一直以為是他弄錯了呢……”
白過江顯然什麼也不知道,依舊在電話裡大聲嚷嚷着。
此刻的他卻早已經有一種大禍臨頭的不祥之感了,頭昏沉沉的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綜合各個方面的情況,他可以肯定,曹非這一次一定是沒有好日子了。
如果真的挖出那麼多死人來,市委現在已經在采取行動了,說不定他和曹非的電話都已經被監控上了,而且第一步很可能先把白過江和曹非給逮起來,這就是他為什麼堅持要用鐘麗婷手機的原因。
但是
,在這裡面的關鍵人物是白過江而不是曹非,隻要白過江什麼也不說,那就是死無對證的無頭案了……想到這裡,他不由得沉吟起來:
“你那裡……一切都還正常嗎?”
“正常,一切正常,出來這幾天,什麼事兒都沒有的。
”
“……那,你想過沒想過,如果一旦把過去的事情都查起來,你還有沒有過得去的辦法?”
“這這……”白過江突然沉吟着不說話了。
“你說呀,你為什麼不說話?!”
金鑫立刻預感到了什麼,對着電話吼起來。
白過江那面卻依舊沒有一點兒聲音,好像人死去的一般。
金鑫又喂喂了好半天,白過江才突然顫抖着聲音說:“金書記……是不是真出什麼大事了?”
“這倒沒有,我現在還隻是一個假設……”
“假設?”
“對!假設就是假設。
我說,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你準備怎麼辦?”
“那我就……跑……”
“跑?要跑就一定要快,而且要趕緊把手頭上的事情處理掉。
”
“那……我就真跑吧,可是……這麼大個中國,您說我該跑到哪裡去呢?”
“哼,這還用我來教你嗎?真是個大笨蛋!我可告訴你,你們那些事情,都是你和曹非幹的,和我金某人一點兒關系也沒有。
曹非是無所謂的,不過一個小書記而已,如果實在不行就讓他蹲幾年好了。
隻要我金某人保住了,還怕你們将來沒有好日子過嗎?!”
“好好好……我明白了,我完全明白……”
金鑫放下電話,才發現鐘麗婷早不知道哪裡去了,偌大一個套間裡又隻剩下了他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