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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球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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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角放着洗衣機。

    窗口挂着花邊窗簾。

    接着,我沿棒球場外場的圍欄從左面往三壘那邊轉去,發現三壘旁邊正合适的位置有一座破舊不堪的宿舍。

     “我找到宿舍的管理員,問二樓有沒有空房間。

    也巧,時值三月初,幾個房間空在那裡。

    我一個一個轉,選中一個正中下懷的房間,決定在那裡住下。

    那當然是能整個兒望見她房間的位置。

    那個星期我就收拾好東西搬了過去。

    由于是舊建築,窗口又是東北向,房租便宜得驚人。

    之後我回家——我家在小田原,我總是周末回去——求父親借來一個大得出奇的相機望遠鏡頭,用三腳架支在窗前,對好焦距,以便能看到她的房間。

    起初我并沒打算偷看,但心血來潮地想起用望遠鏡頭看看,真的試着一看,房間裡的情景竟清晰得難以置信,簡直像捧在手上看一樣,連書架上的書名都幾乎曆曆在目。

    ” 他停了一下,把煙頭戳進煙灰缸碾滅。

    “怎麼樣?最後講完?” “當然。

    ”我說。

     “新學期開始她回到宿舍。

    我得以淋漓盡緻地觀察她的生活。

    她宿舍前面是河灘,再往前是棒球場,加之房間在三樓,不可能想到自己的生活會給什麼人看到。

    我的算盤打得一點不錯。

    一到晚上她就随手拉上花邊窗簾,但房裡面一開燈,那東西便毫無用處。

    我可以盡情盡興地觀看她的生活情形、她的身體。

    ” “拍照了?” “沒有,”他說,“沒有拍照。

    我覺得幹到那個地步自己會肮髒到極點。

    當然,光看也可能是相當肮髒的,但還是要劃一道界線才行。

    所以沒有拍照,光是悄悄地看。

    不過,一一觀看女孩生活,确實讓人覺得心裡怪怪的。

    我沒有姐妹,又沒怎麼同特定的女孩深入交往過,根本不曉得女孩平時的生活是怎麼個樣子。

    所以許多光景都讓我吃驚,給我不小震動。

    詳細的不太好說出口,總之感覺上很怪。

    這您明白吧?” 我想我明白,我說。

     “那種情形,朝夕相處當中或許會慢慢習慣的,但一下子跳進突然擴大的鏡頭裡邊,就覺得相當怪異。

    當然,我知道世間喜好這種怪異的人也為數不少,可我不是那一類型。

    觀看之間我感到很悲哀,透不過氣,于是在連續窺看了大約一個星期後,我決定作罷。

    我把望遠鏡頭從三腳架上卸下,連同三腳架一起扔進壁櫥,然後站在窗邊往她宿舍那兒看。

    外場圍欄稍稍往上一點——在右側與場中心正中間那裡,閃出了她宿舍的燈光。

    如此觀看的時間裡,我得以對人們種種樣樣的日常活動産生幾分親切感,并且心想到此為止吧。

    她沒有特定戀人這點通過一個星期的觀察已基本明了,現在若把各種事情忘去腦後還可以原路退回。

    就是說,不妨明天就邀她赴約,發展順利的話說不定可以成為一對情侶。

    問題是事情的進展并不那麼簡單。

    因為我已經無法不窺看她的生活了。

    每次看見棒球場對面那朦朦胧胧的宿舍燈光,自己體内那想要放大它刻錄它的欲望便急速變大——這點我很清楚——而自己的意志力不足以将其壓制下去,恰如舌頭在口腔内迅速膨脹以緻最後窒息而死。

    怎麼說呢,那既是一種兩性情感,又是非兩性情感。

    感覺上我身上的暴力性簡直就像液體一樣從每個毛孔中滲出,任何人恐怕都無法使其中止下來,甚至我自己以前也沒能認識到那種暴力性就在體内。

     “這樣,我把望遠鏡頭和三腳架重新從壁櫥裡拖出來,像上次那樣支好,繼續看她房間。

    沒辦法不那樣做。

    窺視她的生活似乎已成為我身體功能的一部分。

    所以,如同眼睛不好的人摘不掉眼鏡,電影中的殺手離不開手槍,我的生活已經離不開用相機取景管攝取的她的活動空間了。

     “不用說,我對世上其他諸多事物的興趣也一點點失去了。

    學校也好俱樂部也好都幾乎不再去了,網球啦摩托啦音樂啦過去相當着迷的東西也漸漸變得無所謂,和同學的交往也大為減少。

    俱樂部所以不去,是因為同她見面漸漸讓我感到難受起來。

    同時也是因為有恐懼感,生怕她突然把手指對準我,在大家面前說道‘你幹的勾當我全部曉得’。

    當然,我知道這樣的場面不可能實際出現。

    因為,假如她覺察到我的行為,在說三道四之前肯定先拉上厚得多的窗簾。

    然而我還是難以逃出惡夢,擔心我的缺德行徑——是缺德行徑,顯然是——在衆人面前暴露無遺,遭到大家的攻擊和鄙視,被社會所抛棄。

    實際上我也不知做了多少次這樣的夢,渾身冷汗一躍而起。

    這麼着,學校也幾乎不去了。

     “衣着上面也全然不用心思了。

    性格上我原本是喜歡整潔利落的,而現在這也為之一變,一件衣服一直穿到污穢不堪為止。

    胡子不及時刮,理發店也不去,結果弄得房間一股腐臭味兒。

    啤酒罐、速食品空盒以及随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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