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呕吐一九七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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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嘔吐特有的胃部像被勒緊的感覺都沒有。

    胃裡毫無所感,隻是把食物頂上來罷了。

    絕對暢通無阻。

    無不快感,無嗆人味兒。

    這使我覺得十分離奇。

    不是一次,而是兩次。

    但不管怎樣我是擔心起來,決定暫且滴酒不沾。

    ” 然而,第三次嘔吐仍在翌日早晨準時報到——昨晚吃的剩鳗魚、今早吃的帶黃色果醬的英國小松糕幾乎毫無保留地從胃裡傾吐出來。

     吐罷,在浴室刷牙時電話鈴響了。

    他剛一接起,一個男子的語聲道出他的姓名,旋即“咔”一聲挂斷。

    再無下文。

     “莫不是你睡過的女子的丈夫或戀人打來的騷擾電話?”我試着問。

     “何至于!”他說,“那夥人聽聲音我全都知道。

    而那是個我絕對不曾聽過的男子的聲音,聲音聽起來絕對不是滋味。

    結果,那以後電話天天打來,六月五日打到七月十四日。

    怎麼樣?同我嘔吐的日期幾乎一緻吧?” “騷擾電話同嘔吐在哪裡有關聯?我可是全然摘不明白。

    ” “我也搞不明白嘛。

    ”他說,“到現在我還莫名其妙。

    總之電話是一如既往:鈴響了,道出我的姓名,即刻‘咔’一聲挂斷。

    每天打來一次。

    時間随心所欲。

    有時早上打來,有時晚上打來,有時半夜打來。

    本來不接也未嘗不可,但一來出于工作性質不便那麼樣,二來也有可能是女孩子打來……” “倒也是。

    ”我說。

     “與此齊頭并進的是,嘔感也日複一日。

    吃進去的東西幾乎傾吐一空。

    吐罷饑不可耐,就又吃,又吐個幹幹淨淨。

    惡性循環啊!盡管如此,由于平均起來三餐中有一餐留在肚裡充分消化,才勉強保住性命。

    假如三餐吐完,可就要靠打營養針維持了。

    ” “沒去找醫生?” “醫生?附近醫院當然去了,還是較為像樣的綜合醫院。

    ×光也照了,尿檢也做了,癌的可能性也大緻查過了。

    但哪裡都完好無損,百分之百健康。

    結果醫生估計大約是胃部慢性疲勞或精神壓力過大,給了胃藥,還叮囑我要早起早睡,控制飲酒,不要為無聊小事愁眉苦臉。

    純屬胡說八道。

    若是慢性疲勞,我自己也會知道。

    如果有人胃得了慢性疲勞還渾然不覺,那家夥就是傻透頂的傻瓜。

    慢性疲勞會使胃變沉、吐酸水、食欲減退。

    即使嘔吐,也在這些症狀之後。

    嘔感那東西絕不至于自己單獨死皮賴臉地跑來。

    我單單是嘔吐,其他症狀一概沒有。

    除了始終饑腸辘辘,心情愉快至極,腦袋也很清爽。

     “至于精神壓力,我壓根兒就沒那個感覺。

    當然啰,工作是積壓了不少,但并沒因此心力交瘁。

    女孩那方面也得心應手。

    三天去一次遊泳池遊得盡情盡興……你說,這不什麼事也沒有?” “那是啊。

    ”我應道。

     “隻是吐罷了。

    ”他說。

     連續吐了兩周,電話鈴連續響了兩周。

    第十五天兩方面都讓他厭了,遂抛開工作,去賓館開了個房間——嘔吐倒也罷了,電話則非躲開不可——決定在那裡整天看電視看書。

    起始還算順利。

    午間把烤牛肉三明治和蘆筍色拉一掃而光。

    大概環境的改變産生好的作用,食物好端端待在胃裡,很快消化得利利索索。

    三點半在茶室等來朋友的戀人,用黑啤将櫻桃餡餅送進胃袋,這也順順當當。

    之後同好友的戀人睡了一場,性愛方面概無問題。

    送她出門後,獨自吃了晚飯,是在賓館附近一家餐館吃的豆腐和西京風味燒鲅魚以及醋拌涼萊,米飯吃了一碗。

    依然滴酒未沾。

    這時是六點半。

     其後他折回房間,看電視新聞,完了開始看埃德·馬克别因的新作《八十七警察分局》。

    九點嘔吐仍未來,他總算舒了口氣,得以淋漓盡緻地慢慢品味中斷兩個星期的飽脹感。

    他滿懷期待,以為事物有可能朝好的方向發展,所有情況恢複如初。

    他合上書,打開電視,用遙控器搜索一會兒頻道,決定看老西部片。

    電影十一時結束,接下去是晚間新聞。

    新聞播完,關掉電視。

    他饞威士忌饞得不行,恨不得馬上去樓上酒吧來個睡前酒,但終歸作罷。

    他不想用酒精糟踏這好不容易迎來的美好的一天。

    于是熄掉床頭讀書燈,鑽進毛毯。

     電話鈴響起是在午夜。

    睜眼看表:二時十五分。

    一開始因為睡得迷迷糊糊,無論如何也理解不了電話鈴何以此時響起。

    但他還是晃晃腦袋,幾乎意識不清地拿起聽筒貼上耳朵。

     他“喂喂”了兩聲。

     聽慣的聲音一如往常道出他的姓名,當即挂斷,唯獨“嗡嗡”的電流聲留在耳底。

     “可你住賓館不是誰也沒告訴嗎?”我問。

     “嗯,當然,當然誰也沒告訴。

    隻有我睡的那個女孩例外。

    ” “她不會透露給誰?” “何苦呢!” 言之有理。

     “随後我在浴室裡吐了個一幹二淨,魚、飯,一切的一切。

    簡直就像電話開門開路,嘔吐從那裡溜進來似的。

     “吐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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