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戰。
我唯一遺憾的就是,我沒有當時當地就挺身而出,把這一番話,大聲地說出來。
”
“嗯,”我說,“我倒沒看出有什麼必要非得這麼做,不過,當然了,我聽你的。
”
盡管我盡力想表現得熱心一點,可我的語氣卻沒有體現出同樣的态度。
畢竟,離我們在邦德街幹那一票的時間,還不到一個月,我們的體面生活,還可以維持上一陣子。
我們這段日子過得很是舒心:在拉菲茲的建議和鼓動之下,我塗鴉了一兩篇東西,甚至還寫了一篇文章,來講述我們偷竊珠寶的過程。
到目前為止,我對這樣的冒險經曆,還是頗為滿意的。
依我看,有了錢就該知足,除非迫不得巳,我們沒必要再去冒險。
另一方面,我也非常小心,不能流露出絲毫要違背自己一個月前所發誓言的意思。
雖然我明白無誤地表達了自己的不情願,拉菲茲卻不予理會。
“親愛的兔寶,你說什麼‘必要’?難道作家隻有餓肚子的時候才寫作嗎?畫家畫畫隻是為了得到面包嗎?難道你我要像弓街和白教堂區那幫家夥一樣,無奈之下去幹一些低級的勾當嗎?老夥計,你傷着我了,叫你别笑,你還笑。
‘為藝術而藝術’是句低俗的口号,不過我承認它投我所好。
關于這件事情,我的動機絕對單純,因為我懷疑這麼罕見的石頭,我們以後很難有機會碰上了。
不過如果我不去試上一試,過了今晚,我就再也沒法擡頭了。
”
拉菲茲的眼睛裡閃着光芒,那光芒中卻帶着一絲寒意。
“我們得把事情安排妥當。
”我隻能這麼說了。
“難道你覺得,如果不能安排妥當,我會這麼上心嗎?”拉菲茲大聲說道,“兔寶老弟,如果有那個本事的話,我會去搶聖保羅大教堂。
可我再也不想躲過巡視員的視線,去店鋪裡偷點貴重物品了,那跟從一位老婦人的籃子裡掏蘋果沒什麼區别。
就算是上個月那次小打小鬧,也并不是那麼光彩,隻不過當時我們是不得已,而我們采用的策略,多少也讓事情體面了一些。
對那些誇耀自己戒備森嚴的地方下手,那可就名聲在外了,而且也會更有樂趣。
比如說,英格蘭銀行就是一個理想的對象,可那樣我們得有六個人,還得花上好幾年的時間去好好籌劃籌劃,而對你我兩個人來說,這個魯本·羅森莎爾就已經足夠了。
我們知道他是有武器的,也知道比利·帕維斯是如何地骁勇。
我承認,這絕不是塊好啃的骨頭。
可是那又如何呢,親愛的兔寶,那又如何呢?人應當超越自我,親愛的夥計,否則天堂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倒甯可我們不要去超越自我。
”我笑着答道。
拉菲茲的熱情真是令人無法抗拒,雖然我腦子裡還是疑慮重重,心裡卻開始接受這個計劃了。
“相信我,”拉菲茲答道,“我保證你會沒事的。
我預計,所有的困難,大緻都是表面上的。
這兩個家夥都是酒鬼,這就讓整個事情大大地簡化了,不過我們還是要從長計議。
也許,會有十二種可能的方法,我們得從中進行篩選。
這就意味着我們得至少花上一周的時間,來觀察他的房子。
也許還會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得花上更多的時間。
不過先給我一周的時間吧,到時候我再告訴你下一步的打算。
現在的問題是,你真的打算參與嗎?”
“當然是真的。
”我憤憤地說道,“可是為什麼我得給你一周的時間呢?為什麼我們不能一起去觀察那幢房子昵?”
“因為兩隻眼睛跟四隻眼睛的作用一樣,占的地方還少。
除非迫不得已,我們不要結伴行動。
你也不要做出這麼一副受傷的樣子嘛,兔寶,到時候會有很多事情要你來做的,我向你保證。
你會得到你應得的那份樂趣,還有屬于你自已的一顆完整的紫色鑽石,卻絕不會遇上什麼可怕的事情——當然,如果我們走運的話。
”
不過,這次談話之後,我還是提不起什麼熱情。
我現在還記得,拉菲茲走的時候,我的心情是多麼沮喪。
我看到了自己投身的這項事業多麼荒唐——徹徹底底、毫無理由、毫無意義的荒唐。
拉菲茲沉迷其中的那些似是而非的悖論,那些半心半意的輕浮辯詞,那些經過他的魅力渲染之後、聽着毫無破綻的東西,一旦定下心來,仔細再想的時候,都沒有什麼說服力。
他似乎準備拿自己的自由乃至生命來冒險,純粹就為了搞搞惡作劇,我贊賞他這種熱情,可冷靜地回想起來,自己卻并不能受到這種熱情的感染;盡管如此,我卻片刻也未曾有過退出的想法,相反,還對拉菲茲的這種拖延,感到很不耐煩。
也許,他在做出那個惱人的決定——直到最後一刻,才要我上場——的時候,壓根兒就沒有注意到我内心的不滿。
事情向來就是這個樣子,這個人還有他對我的态度,一貫就是如此。
依我看,這一個月以來,我們應該是全倫敦最親密的兩個賊了。
奇怪的是,我們之間的親密還是不夠徹底。
盡管拉菲茲的直率坦白很讨人喜歡,可他也動不動就會變得有所保留,這一點我已經察覺到了,因此還非常惱怒。
他犯罪成瘾,遮遮掩掩成了一種本能,就連一些跟我們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