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死者,情形就像一個人,歪打誤撞地走到了一個深淵的邊緣,正在往深淵底下看。
他的鼻孔大張着,我都能聽到他粗重的呼吸聲。
他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站着,嘴似乎也被人封上了。
“那個亮光!”我聲嘶力竭地說道,“剛才我們看到的,門底下的那個亮光!”
拉菲茲騰地一下轉過身來。
“沒錯!我都忘了。
我第一次看到亮光,就是在這裡!”
“他肯定還在樓上!”
“如果是這樣,我們很快就可以把他揪出來。
我們走!”
我沒有照做,而是伸出一隻手,攥住了他的胳膊,請求他好好地想一想一一他的敵人現在巳經死了,我們肯定要受牽連的——現在,則是我們脫身的最好時機。
拉菲茲煩躁地一下甩開我的手,眼裡滿是輕蔑的神色,沖我說道:“你如果要保全自己,那就請便。
”接着他又轉過身去,背對着我。
這一次,我終于相信,他這麼說,是認真的。
難道,他把自己到這裡來的目的給忘了嗎?難道他打算讓這個夜晚,成為一場深重的災難嗎?
我還在想這些問題的時候,大廳裡已經閃出了火柴的亮光,接着,拉菲茲就沖了樓梯,樓梯咯吱作響,聲音跟剛才兇手探過樓梯時一樣。
本能的同情心,他置危險于不顧,雖然我的反應比較遲鈍,心裡也已經湧起了同樣的一股情感。
“道我們可以任由兇手逃之夭夭嗎?”我的回答,是躍上吱呀作響的樓梯,趕在拉菲茲之前上了樓。
我眼前出現了三扇門:第一扇門敞着,裡頭是間卧室,床已經鋪好了,但卻原封未動;第二間屋子怎麼看,都是空的;第三間屋子,則房門緊鎖。
拉菲茲點着了過道上的煤氣燈。
“他就在那裡面。
”他說,一邊扣上了手槍的扳機。
“你還記得,在學校的時候,我們是怎麼弄開書房門的嗎?就那麼幹吧!”
拉菲茲伸出腳,踹了一下鎖眼,門鎖應聲而落,房門也一下子開了。
在突如其來的一股氣流的作用下,煤氣燈的火焰,劇烈地搖擺起來,就像風暴中的一艘小船。
等到火焰平穩下來之後,我看到了一個固定浴缸,兩條綁在一起的浴巾,還有敞開的窗子,一個縮成一團的人影。
拉菲茲呆呆地愣在門口:“傑克·魯特?”他低沉緩慢的聲音裡充滿了驚駭。
帶着同樣的驚駭,我也不由自主地将這個名字重複了一遍。
縮在浴室窗戶邊上的那個人影,慢慢地直起了身子。
“是你們!”對方小聲說道,他的驚愕程度絕不亞于我們,“是你們兩個!這是怎麼回事,拉菲茲?我看到你們爬過大門,有一個鈴铛響了,這地方的鈴铛可真不少。
然後你們就闖進來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們會跟你解釋的,不過你得先告訴我們,你到底幹了什麼,魯特?”
“幹了什麼?我幹了什麼?”這個倒黴蛋走到了燈光底下,充血的雙眼眨個不停,襯衫的前襟上還有血迹,“你們知道,你們也已經看到了,不過我可以再告訴你們一遍。
我殺了一個強盜,就這樣。
我殺了一個強盜,一個放髙利貸的家夥,一個騙子,一個敲詐勒索的家夥,一個最精明、最殘忍,卻還沒有被送上絞架的惡棍。
我已經準備好替他上絞架了。
如果時光重來,我還是會殺了他的!”
他惡狠狠地盯着我們,眼神換散,又帶着一絲挑釁的意味。
他的胸部不停地起伏着,下巴繃得像塊石頭。
“你們想知道怎麼回事嗎?”他激動地繼續往下說,“最近這幾個星期,幾個月,他讓我備受煎熬,就像活在地獄裡。
你們大概也都知道吧。
可真是個地獄啊!呃,今天晚上我在邦德街遇上了他。
你們還記得我遇見你們倆的時候嗎?他當時就在你們身後,不到二十米的距離,他在跟蹤你,拉菲茲。
他看到我跟你們點頭緻意,就攔住我,問我你們是什麼人。
他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我想不出來是什麼原因,當然也沒興趣知道,因為我已經看到了機會。
我說,我可以告訴他,關于你們的一切,如果他願意跟我私下談一談的話。
他不願意。
我說他必須得願意,還拽住了他的衣服。
等我放開他的時候,你們已經不見了,我就一直在原地等着,直到他氣急敗壞地回來。
這時候我已經占據了主動,談話地點得由我來定。
我讓他帶我來他家,向他保證,我會把你們的情況,原原本本地告訴給他。
呃,等我們到了之後,我讓他給我弄些吃的,把時間一拖再拖。
大約十點鐘的時候,我聽到了大門關上的聲音。
又等了片刻之後,我問他是不是一個人獨居。
“‘當然不是!’他說,‘你沒看到女傭嗎?’
“我說我看到她了,不過,我估計,剛才我聽到的,就是她離開的聲音。
如果我判斷得不對,那麼毫無疑問,如果我叫她,她就得過來,于是我就扯着嗓門叫了她三次。
當然也沒有什麼女傭聞聲而來。
我就知道是這樣,因為上周有一天晚上,我來找過他,當時他隔着大門跟我說話,不肯開門。
“呃,等我大喊了三聲,連個鬼影子都沒過來的時候,他的臉色就已經一片煞白了。
然後我告訴他,我們終于可以交談了。
“我從火爐圍欄裡拿起撥火棍,告訴他,以前我老是受他的盤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