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接着說道,“這是今天早上瑪格麗特夫人——你知道的,就是挨着您那位拉菲茲先生的那位夫人——她秘密告訴我的。
我們這位可愛的老夫人,天天晚上都會戴着這件首飾。
想想看,那會是多大一筆橫财啊!不過,在家裡的時候,我們并沒有覺得有什麼迫在眉睫的危險。
”
女士們起立離席的時候,梅爾赫什小姐又讓我發了好幾次誓言,一定要嚴守秘密,然後就從我身邊走開了。
我敢說,她心裡肯定會為自己的輕率,有些許的後悔,但更多的還是心滿意足的感覺,因為這麼一來,她在我心目中就成了個很重要的人物。
這樣的想法也許有虛榮的成分,不過,事實上,人和人之間之所以要交談,其誘因就在于那種想讓聽者感到震撼的欲望,這種極其人性化的欲望,人所共有。
梅爾赫什小姐的獨特之處在于:她為求震撼效果,不惜一切。
當然,她也的确達到了聳人聽聞的目的。
接下來那兩個小時的感受,我就不向諸位贊述了。
總之,我費盡一切辦法,想要跟拉菲茲說上話,但卻一次又一次地徒勞無功。
在餐廳裡,他和克羅裡用同一根火柴點着了各自的煙,然後就湊到一塊兒說個不停。
在客廳裡,我聽着他湊到梅爾羅斯夫人的助聽器跟前,說了一大堆無聊至極的話,他們倆在城裡的時候,就已經相互認識了,那些話聽得我羞愧難當。
最後,他們在彈子房裡大戰了一局,時間拖得老長。
我站在一旁,惱怒不已地跟邊上那個極其較真的蘇格蘭人說着話,這家夥晚宴的時候就來了,不停地說着攝影技術最近的發展。
他來這裡不是為了參加比賽——這是他自己告訴我的——他的任務是,為阿莫斯德斯勳爵拍攝一組闆球比賽的照片,而且要拍得空前地精彩絕妙。
我搞不清他這個攝影師是業餘的還是專業的,隻記得自己當時在不停地尋找一些能讓自己分心的東西,以便不時從這場乏味至極的談話中得到一點點解脫。
到最後,這場折磨終于告一段落,大家都喝光了杯中的酒,互相道了晚安,我則緊跟着拉菲茲進了他的房間。
進屋之後,他點上了煤氣燈。
我把門關上,氣喘籲籲地說道:“我們得放棄了!我們受到監視了!有人從城裡一直跟着我們到了這兒。
就在這裡就有一名偵探!”
“你怎麼知道?”拉菲茲飛快地轉過身來對着我,臉上卻沒有一絲驚慌的表情。
我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他。
“我敢肯定,”我又說道,“就是今天下午我們在酒館裡看到的那個家夥。
”
“他是偵探?”拉菲茲說,“兔寶,你的意思是,當一名偵探出現在你眼前的時候,你會辨别不出來?”
“如果不是那個家夥,那會是誰呢?”
拉菲茲搖了搖頭。
“真是難以想像,你剛才在彈子房裡,跟他聊了一個小時,居然沒看出他的身份!”
“那個蘇格蘭攝影師……”
我一下子呆住了。
“他的确是蘇格蘭人,”拉菲茲說,“也許還真是個攝影師。
此外,他還是蘇格蘭場的麥肯茲督察,就是去年四月份的時候,我讓人給捎信的那個人。
整整一個小時啊,你居然認不出他來!哦,兔寶啊兔寶,你真不是幹壞事兒的材料啊!”
“可是,”我說,“既然他是麥肯茲,在沃貝克你見了就跑的那個家夥又是誰呢?”
“就是他監視的對象啊。
”
“可他是在監視我們啊!”
拉菲茲用憐憫的眼光看着我,搖了搖頭,然後把開着的煙盒遞給了我。
“我不知道這邊的客房是否禁止抽煙,不過兔寶,你最好還是拿一根,然後站穩了,因為我馬上要說一些冒犯你的話了。
”
我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容:“你要說什麼就說吧,夥計,隻要麥肯玆的确不是在跟蹤我們倆就好。
”
“那好,聽着啊,他的确不是,也不可能是在跟蹤我們,而且,除了一個天生的膽小鬼之外,誰也不會像你那麼想的——你真的認為他會堂而皇之地坐在那裡,看着自己的監視對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打台球?好,也許他會這麼幹,他,麥肯茲是個冷靜的老手,可是,在那樣的情形之下,我不可能那麼冷靜啊,我還赢球了昵。
至少,我覺得自己沒有那麼冷靜。
我們就等着看好戲吧。
現在的情況還是蠻緊張的,不過,我相信他沒有懷疑到我們頭上。
你看,晚宴過後,克羅裡已經把事情都告訴我了,而且今天下午,我還親眼看到了其中的一個小偷。
你居然以為在小酒館裡,我是因為看到了一位偵探才開溜的。
我也說不上來,當時我為什麼沒告訴你原因,不過真正的原因,跟你想的正好相反。
那個大聲喧嘩的紅臉膛的家夥,是倫敦最狡猾的竊賊之一,我曾經跟他、還有買我們雙方贓物的家夥,一起喝過酒。
當時在他們眼裡,我可是個徹頭徹尾的東區人,不過你也可以理解,我可不想冒不必要的險,讓那種家夥把我給認出來。
”
“我聽說,他不是一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