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在花園外坐着時,她還是吓得渾身不住發抖。
在這段時間裡,那位沉默寡言的蘇格蘭人白天拼命拍照,晚上就自己去洗照片,暗房也剛好設在仆人的住處那邊。
我完全肯定,隻有兩位客人知道來自敦提的克裡芬先生,就是蘇格蘭場的麥肯茲督察。
闆球周最後一場比賽,安排在星期六,這場比賽已經無關痛癢了,我們中的兩三個人都打算提前退場,好在當晚趕回城裡。
不過這場比賽最後也沒比成:
星期六淩晨時分,邁爾切斯特修道院發生了一出慘劇。
讓我把自己的所見所聞,都原原本本地告訴給你們吧:
我住的房間,正對着中央的陳列室,跟拉菲茲——我想還有其他那些男±——住的都不是一個樓層。
事實上,我是被安排在了一個大套房的梳妝間裡,緊鄰的就是梅爾羅斯老夫人和主人夫婦。
到星期五晚上,整個歡慶活動事實上就已經結束了,所以午夜時分我就進入了夢鄉,那還是一個星期以來的第一次。
突然,我發現自己已經坐起身來,而且幾乎喘不過氣來了。
我是被房門上傳來的那一下重擊聲吵醒的,現在又聽到了沉重的喘氣聲,還有沉悶的跺腳聲,那個人的腳上顯然是包了布的。
“我已經逮着你了!”有一個人壓低了嗓音說道,“反抗是沒有用的。
”
是那位蘇格蘭偵探的聲音,我心裡一涼,湧起了一股新的懼意。
沒有人回答,那個沉重的喘氣聲,卻變得越發沉重,跺腳的頻率也更快了。
我突然驚慌地跳下床,猛地拉開了門。
樓梯平台上有一盞燈,借着燈光,我看到麥肯茲正跟一個強壯的對手,無聲地扭打在一起,兩個人的身子都在不停地晃來晃去。
“抓住他!”一看見我,他就大聲叫道,“抓住這個壞蛋!”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那裡,他們倒退着撞到了我身上。
這時我深吸了一口氣,猛地壓到那個人身上,終于看到了他的臉——是伺候我們用餐的男仆當中的一個。
我一摁住他,麥肯茲就松開了手。
“看好他,”他叫道,“樓下還有他的同夥。
”說完他就跳下了樓梯。
另外兩扇門也打開了,阿莫斯德斯勳爵和他的兒子同時走了出來,兩人都穿着睡衣。
看到主人,我的對手停止了反抗。
克羅裡點着了煤氣燈,我卻仍然揪着他不放。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阿莫斯德斯勳爵眨巴着眼睛問道,“跑下樓的那個人是誰?”
“麥肯——克裡芬!”我慌慌張張地說道。
“啊哈!”他轉向那名男仆,“那麼說你是壞蛋喽?幹得好!幹得好!在哪兒抓住他的?”
我對此一無所知。
“梅爾羅斯夫人的門開着呢,”克羅裡說,“梅爾羅斯夫人!梅爾羅斯夫人!”
“她耳朵聽不見,你不記得了嗎?”阿莫斯德斯勳爵說,“啊!那個是她的女仆吧。
”
靠裡邊的一扇門開開了,緊接着傳來了一聲尖叫,門口出現了一個白色的身影,一邊說着法語,一邊打着手勢。
“窗戶開着,首飾盒不見了,天哪!”阿莫斯德斯勳爵大叫道,又用法語問道,“侯爵夫人怎麼樣了?她還好嗎?”
對方用法語答道:“還好,大人,她還在睡覺。
”
“就這麼睡過去了。
”勳爵說,“也就是她一個人能這樣了!”
“麥肯茲——克裡芬急急忙忙沖下去幹什麼?”克羅裡問我說。
“說是下頭還有他的同夥。
”
“你幹嗎不早點告訴我們?”他大聲嚷道,接着也飛奔下了樓梯。
幾乎所有的闆球手都跟着他沖出了屋子,他們擠作一團,擁了出來,然後分頭去追那些盜賊。
拉菲茲也在其中。
本來,我也可以很開心地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員,可那個男仆非在這個時候一把推開我,朝着他們剛才走過的地方沖了出去。
阿莫斯德斯勳爵馬上抓住了他,但是那個家夥拼命地掙紮,我們不得不兩個人合力把他拖下樓去。
那些半敞着的門裡頭,房客們驚恐地連聲叫喊。
最後,終于來了兩個男仆,他們把長睡衣下擺掖進了褲子裡。
我們把那個家夥交給了他們倆。
我的主人帶頭往外走,一路他倒沒忘了稱贊我幾句。
“我似乎聽到了一聲槍響。
”然後他說道,“你聽到了嗎?”
“我覺得是三聲。
”然後我們就一頭紮進了外頭的黑暗當中。
我現在還記得當時的情景,我們往草坪外,人聲喧嘩的地方跑去,一路上,我的腳被沙子硌得生疼,接着又被濕嗒嗒的草弄得麻麻的。
夜色昏黑,我們一直走到了那幫闆球手的中間,才看到了他們睡衣上微微的亮光,接着,阿莫斯德斯勳爵又差點踩着了倒在露水地上的麥肯茲。
“這是誰啊?”他大叫一聲,“到底怎麼回事?”
“是克裡芬。
”跪在那個人旁邊的一個人說道,“他身上的某個部位中槍了。
”
“他還活着嗎?”
“勉強算活着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