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富走出門之後,複又踅身回來對顧家好說:“哥,那個事,你得認真對張經理說一下。
”
顧家好沒有做聲,隻對弟弟瞪了一眼。
張經理笑問:“什麼事呀?還要認真對我老張說麼。
我可是把你們當成我最信得過的朋友啊。
”
顧家富說:“我們李書記說,修苦藤河大橋要招标找施工隊,包工不包料,橋要修得好,錢要花得少。
是我哥表硬态才把這個工程給你做的。
”
張經理說:“放心,這個情我記着的。
”張經理頓了頓,“聽說你們分管後勤工作的人還沒定下來?包工不包料的話,你們的後勤工作可是塌不得場的呀。
後勤工作一塌場我們就沒錢賺了。
”
顧家好眉頭皺了皺,說:“家富不是在做修橋前的具體準備工作麼。
前天鄉幹部捐的五萬多塊錢,我讓他拿去買些木材油毛氈之類的東西擺那裡,再就去買水泥和鋼材。
你說誰還會去接家富的手管後勤呀。
”
張經理說:“顧鄉長想得真周到,到時候他們想換人也不好換了。
”
顧家富想說什麼,卻被顧家好攔住了,說:“張經理還要趕回去,你快過河去殺山羊吧。
”過後又對張經理說,“苦藤河鄉還是我說了算,除了讓家富準備修大橋的材料,該拜的碼頭我們還要拜,該打點的菩薩我們還要打點。
”
張經理把三陪小姐緊緊地摟在懷裡,一隻手不停地在她鼓鼓的胸口揉搓着,口裡說:“讓顧主任分管後勤,許多事情辦起來就方便多了。
這樣很好,很好。
”
顧家好見張經理有些火急火燎的樣子,對另外的兩個三陪小姐說:“顧主任過河殺山羊去了,你們等一會再來吧。
”這樣說過,自己也跟着她們一塊出了門。
出門的時候将包廂的門也緊緊地關上了,“你們說說白話,我等會再來。
”
顧家富從連山鎮請了兩個手腳麻利的羊屠夫,要他們随他過河去殺山羊。
他的要求是越快越好,當然,也不虧待他們,除了給他們各人二十塊錢的報酬,羊頭羊腳以及心肝五髒和下水全部白送他們。
兩個羊屠夫高興得不得了,光這羊頭羊腳和心肝五髒下水之類的東西,也能賣幾十塊錢。
個把鐘頭的工夫掙四五十塊錢,天下哪來這樣的好事。
兩個羊屠夫磨刀霍霍地從鄉政府旁邊的磚樓牆角落裡拖出兩隻大母羊,給每隻母羊灌了半碗昨天顧家好請客喝剩的酒鬼酒。
羊屠夫說這種灌酒殺羊法能使羊肉更加鮮嫩,而且沒有腥味。
兩隻大母羊喝了酒之後,就飄飄然在鄉政府門前的花園裡打圈子。
兩個羊屠夫手持屠刀,跑上前去對着羊脖子就是一刀,過後就不管它們了。
兩隻母羊一邊絕望地咩咩叫喊,一邊趔趔趄趄地奔跑着,将紅紅的血水灑了一地。
過後,就倒在地上不再動彈。
吓得一旁看熱鬧的嚴卉用手捂着眼睛直叫吓死人了。
這個時候,竹山垭村的村支書全安和鄧啟放的老婆莫如華從大門外匆匆忙忙走進來。
莫如華昨天下午去找她娘家親哥莫胡子,被莫胡子莫名其妙地罵了一頓,隻得又往竹山垭趕,她再沒有别的辦法可想了,隻有找全支書出面求情了。
天黑一陣,她才趕回村裡,沒有想到,全安和李冬明都到全金來家裡去了。
他們已經知道全寶山被匡興義罰款的事。
全安對李冬明說:“你讓我怎麼做人家的工作,鄉企業辦那幾個人這麼多年來就是這樣對待老百姓的。
他們哪裡把老百姓當人呀,想打就打,想罵就罵,想罰款就罰款,罰款也是由他們自己說,想罰多少就是多少。
人們背後罵他們是土匪,是地痞,是流氓,是牛頭馬臉。
全金來回來要是知道這事了,還不去和匡興義拼命。
”
李冬明也氣得不行:“真是亂彈琴,等把集資款收完了,我要好好開會整整風。
”過後就勸老人說,“你老人家為了支持鄉政府修大橋,這麼大年紀了,還在想辦法弄集資款,你的這種精神值得大家學習。
匡會計說的罰款,我說了,不用交。
他那樣對待你老人家,是錯誤的。
我回去之後要嚴厲地批評他,要他向你老人家賠禮道歉。
”
全寶山哭着說:“李書記,我兒子還铐在鄉政府呢。
要是把我兒子弄到縣裡去,我也不想活了。
”
李冬明是農村出來的,他也知道做農民的艱難。
看着面前這個骨瘦如柴的老人淚流滿面的樣子,他的臉色十分難看,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
對全安說:“全支書,你胳膊上的傷口好像發炎了,明天去鄉衛生院上點藥,順便帶着鄧啟放他女人去找顧鄉長,把全金來和鄧啟放接回來。
”過後又勸老人說,“你老人家不要着急,全金來明天會回來的。
”
第二天全安吃過早飯就帶着莫如華出山了。
全安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婆娘像侍候寶寶兒一樣侍候的烏麂山羊被顧家富殺了兩隻,正在剁腦殼剝皮。
全安瞪圓了眼睛問站在一旁指手畫腳的顧家富:“顧主任,他們怎麼把我家的山羊殺了?”
顧家富對全安瞅了瞅,笑說:“你認得這是你家的山羊?”
“自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