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生出了疑窦。
鄭秋菊攔住全安說:“全支書,恐怕不是退集資款吧,退集資款要關着門做什麼,還交待孩子不要告訴外面人你們到哪裡去了。
”
全安反問道:“我說是退集資款,你說不是,那你這個做鄉黨委副書記的說說,我們是在做什麼啊?”全安将那隻被鄧啟放砍傷的胳膊擡了擡,一雙眼睛盯着鄭秋菊,像牛卵子一樣,瞪得溜圓,像要冒出火來。
鄭秋菊被全安的話頂撞得有些尴尬,往後退了半步,說:“我怎麼知道啊,我知道就不會問你了。
”
“你問我,我就說是退集資款。
”全安一點都不給鄭秋菊面子,“你要是不信,那你就不要問我好了。
”
“誰負責退?”鄭秋菊臉面紅一塊白一塊,但她還是這樣追問道。
她知道,丁安仁要她跟着趙書記他們下來,一個主要任務,就是要把下面村裡的情況,趙書記他們在下面聽到了什麼,做了些什麼,全部掌握住,以便對付;再一個就是不能讓下面村裡的人,背着他們一個勁地說他們的壞話。
該封的要封,該堵的要堵。
“我們村不是你鄭書記負責,你問這個做什麼?”
全安過後就問李冬明:“李書記,上午縣公安局在我們村抓走了兩個人,還将大岩村莫胡子也抓走了。
我要不是被圍牆砸破了腦殼,聽說我也會被抓走的。
你知道不知道他們抓人有什麼标準沒有?”
李冬明說:“我從縣裡剛回來,抓的哪三個人我知道,他們對我說了。
為什麼要抓他們,我就不怎麼清楚了。
”
“你說丁縣長叫人抓莫胡子他們有沒有道理?”
李冬明看了趙祥生一眼,不做聲了。
全安就對趙祥生說:“趙書記,我請你評評理,他們抓人怎麼連被抓的人犯什麼罪也不調查清楚,想抓誰就抓誰呀。
”
趙祥生說:“我下來的時候就說過了,我們這次下來,主要是聽聽群衆的意見,不幹預公安司法部門執法辦案。
田躍他們抓誰不抓誰,完全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我不好過問,也不能過問。
”趙祥生這樣說過,兩眼瞅着這個滿臉愁苦的村支書,摸了摸他腦殼上包得嚴嚴實實的布條,又摸了摸那隻被砍傷的胳膊,說:“全支書,這次讓你吃苦了,我看你還是要到醫院去上些藥,這樣會不會出問題呀。
”
周明勇一旁對李冬明說:“如今基層工作不好做。
特别是村一級的幹部,上面的工作往下面壓,村裡群衆的矛盾也多,糾紛也多,都要靠他們解決。
可他們又不是正式的國家幹部,還要靠自己勞動養活自己。
他們的困難是可想而知的。
你們要多多關心體貼他們才是。
”
鄭秋菊一旁說:“他們每個月有五十塊錢的補貼。
”過後就輕聲嘀咕道,“裝得可真像。
”
沒料到她這話被趙祥生聽見了,批評她說:“你這個鄉黨委副書記,這樣一種心态對待下面的幹部,怎麼不挨群衆的罵呀。
”
全安站在那裡,他們說的話他一句也沒有聽見,他還在想剛才趙書記說的行政不幹預公安司法辦案的話,他的臉面有些發黃,站在那裡,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趙祥生,好久沒有做聲。
何奔一旁見狀,說:“兩位書記大老遠地到竹山垭村來,你這個做村支書的不能讓他們老是站在這裡說話吧。
”
全安問:“到我家去呢,還是要深入基層,訪貧問苦?”
趙祥生說:“客随主便。
”
“那就跟我走吧。
”全安說着,自己前面走了,一邊走還一邊不服氣地說,“行政不幹預公安司法辦案,那丁縣長是代表行政還是代表公安司法?他怎麼叫抓誰就抓誰!”
幾個人跟着全安來到村子旁邊山腳一戶人家。
這戶人家姓趙,有五口人,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娘,兒子名叫趙福林,兒媳姓白,一個孫子,一個孫女。
一家五口人住在一間破爛的木屋裡。
木屋的壁闆是用細樹枝織成的,站在外面,可以一覽無餘地看見整個屋裡的一切。
裡間是卧室,卧室裡擺着兩張床,一張床是祖母和孫子孫女睡,另一張床是兒子媳婦睡。
床上沒有被子,隻有兩件破蓑衣。
屋子裡除了兩張床,就隻有一個大木桶了。
趙祥生打開木桶,裡面有半木桶苞谷。
外面屋子裡也是空蕩蕩的,火塘上架着一口鐵鍋,鐵鍋裡煮着紅薯。
趙福林的老娘和孩子正圍在火塘前吃紅薯。
趙祥生走過去看了看,問蹲在屋角落裡整修農具的趙福林:“中午吃的紅薯?”
“不吃紅薯吃什麼?”趙福林頭沒擡,冷冷地道。
“一年能收多少糧食,夠吃麼?”
趙福林那滿是皺紋的臉上全是布滿的愁苦。
他突然把手中的農具往地上一抛,大聲地咒罵起來:“如今一些人把我們做農民的當豬了,當畜牲了,一年累死累活,收下的糧食交皇糧國稅還不算,鄉政府這種費那種費比牛毛還要多。
真是剝我們的皮,榨我們的血呀。
你們是縣裡下來的大官,你們說說,我們做農民的還活不活?”
趙祥生沒有料到眼前這個看上去老實木讷的農民會來這麼一下子,說:“你們夫婦倆這麼年輕,勞動力也不差,鄉政府的費再收得多,家裡也不會是這個樣子啊。
”
“不是這個樣子,那你說又能是什麼樣子?”趙福林目光冷冷地看着趙祥生。
“不能搞點副業掙點錢?”
“搞什麼副業?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