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逃開一樣,有點對不住跪着的蘇紫。
可是,當着這麼多群衆的面,他就是挺身而出,又能給她什麼承諾呢?
承諾不是想做就能做的呀!
馬其鳴有點悲涼。
但是,他卻牢牢記住了“蘇紫”這個名字。
李春江孤獨地坐在辦公室裡。
得悉蘇紫沒能堵住馬其鳴,李春江心裡漫上一層絕望。
難道他也不敢接這狀子?還是蘇紫錯過了他?不可能,李春江相信蘇紫不會錯過。
一切都是他精心算計過的。
為了打聽到馬其鳴上路的準确時間,李春江不惜動用省城公安界的朋友,讓交警一路跟他聯系。
直到馬其鳴快到吳水的時候,他才安排蘇紫一家去高速公路,而且,他還特意跟高速路的交警交代,千萬别阻斷蘇紫的上訪,就算幫他一個忙。
李春江這樣做,也是迫于無奈。
沒有辦法的呀,隻要馬其鳴一踏上三河地界,一坐在他政法委書記的位子上,就會被各種各樣的力量包圍,蘇紫再指望他申冤,怕就成了水中月、霧中花。
可是就是再這樣算計,也沒能幫蘇紫把冤情呈到馬其鳴手上。
一定是他也怕這案子,或者,就是有人提前打了招呼。
正亂想着,鄭源打來電話,質問蘇紫上訪是不是他安排的?他剛說了聲“是”,鄭源便大發雷霆,罵他是往死裡害蘇紫。
“知道不,蘇紫剛離開高速,就有一輛摩托車飛馳着向她撞去。
若不是我按排人保護,這陣兒她就沒命了!”鄭源的聲音很高,震得李春江耳膜都疼。
李春江感到震驚,光天化日之下,他們竟敢如此下毒手!半天後他問:“蘇紫現在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春江,你就别再瞎管閑事好不,算我求你好了。
”鄭源的聲音突然軟下來,真像是求他似的。
李春江真是弄不明白鄭源。
按說陶實出事,最急的應該是他鄭源,可是他卻一次次阻攔自己,不讓他把事情往大裡鬧。
李春江有點洩氣,不過對方下如此黑手,李春江還是驚出一身冷汗。
下班後,李春江回到家,女兒朵朵還沒回來。
他放下二十元錢,給朵朵留張條子,告訴她晚飯自己想辦法,随後便往醫院趕。
李春江的妻子葉子荷住院了。
幾個月前她說Rx房那兒不舒服,李春江沒在意,結果前幾天Rx房形成腫塊,李春江這才怕了。
醫生初步診斷為癌變,詳細結果還沒出來。
李春江腳步匆匆趕到醫院,先往主治大夫那兒奔。
剛到門口,便聽到兩位大夫在談論病情,正是他妻子葉子荷的。
李春江聽了沒幾句,頭裡便轟一聲。
他推門撲進去就問:“大夫,我妻子到底怎麼樣?”
兩位大夫交換了下眼神,其中一個說:“李局長,請跟我來。
”
李春江被帶到一間辦公室,負責葉子荷病情的周醫生說:“很抱歉,李局長,下午我們經過會診,确診你夫人的乳腺已經癌變。
”
什麼?盡管之前已有足夠的心理準備,但聽到周醫生明确的答複,李春江還是驚得說不出話。
癌?多麼可怕的字眼呀!他的臉色瞬間蠟黃,心情陷入極度的恐慌之中。
半天,他抹抹額上的冷汗,結巴着說:“周醫生,已經肯定了嗎?”
周醫生點點頭,表情也很沉重。
“那……會不會有危險?”李春江感覺自己已經接不上氣了。
“暫時還不會,不過得抓緊手術。
目前情況看,手術的意義還很大,我希望你盡快做通病人的工作,跟我們積極配合。
”見他不停地擦汗,周醫生頓了片刻,接着說,“要說乳腺癌也不是多可怕,但你夫人癌變的部位比較特殊,離肺部很近,如果發生轉移,就很難控制了。
”
周醫生還在說,李春江腦子裡早已空空一片。
關于病情拖下去的後果,他一句也沒聽進去。
回到病房,發現桃子也在。
兩個女人正在說笑,護工不知去哪了。
李春江強裝歡顔,跟桃子打過招呼。
桃子問他怎麼沒去會上蹭飯,李春江不明白地盯住桃子。
桃子說:“今天不是馬書記上任嗎,各路神仙都來了,你這神仙怎麼沒去湊熱鬧?”桃子這人就這樣,不管什麼場合,她都顯得快活有餘,仿佛那張臉從沒陰過。
有她陪着葉子荷,葉子荷看上去精神了許多。
李春江随便支吾幾句,便坐在病床邊,問葉子荷今天感覺咋樣,想吃點啥?
桃子驚訝了一聲,說:“老夫老妻的了,還這麼肉麻,也不怕我吃醋。
”正說着,桃子的手機響了,是鄭源,問她在哪兒。
桃子說:“我還能在哪兒,陪子荷呗。
”鄭源問:“李春江在不?”桃子故意說:“不在,現在的男人,巴不得老婆出事呢,跟你一個樣,又不知讓哪個妖精勾走了。
”說着還沖李春江吐了下舌頭。
不知怎麼,李春江心裡忽然翻上一層浪,覺得桃子不該開這種玩笑。
桃子再拿話訓他,他便沒好氣地發火道:“你能不能正經點?”鄭源大約聽見了李春江的聲音,告訴桃子别走開,他馬上過來。
幾分鐘後,鄭源就趕到了,一進門便問:“結果出來了沒,醫生到底咋說?”李春江躲閃着目光,裝作沒事地說:“檢查結果出來了,良性瘤。
”桃子馬上說:“我就說嘛,這麼漂亮的美人,老天爺怎麼舍得她得那種病呢。
這下好了,不用擔心了。
哎,子荷,快說,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
葉子荷這一住院,什麼胃口都沒了,平日愛吃的東西,隻要一端到嘴前,便反胃。
她問李春江:“朵朵呢,她怎麼吃?”李春江說:“我留了錢,她自己會吃,你想吃什麼?”沒等葉子荷回答,他又說:“看我這忙的,給你連飯也做不了。
明天我請假,索性就在醫院陪你。
”葉子荷感激地看了眼老公,有點放心不下地說:“我這兒不用你多操心,朵朵馬上要考試了,不能讓她老在外面瞎湊合。
”正說着,護工來了。
護工是位三十多歲的下崗女工,是桃子拖人找的,人很實在,照顧病人也很周到。
她提着熱騰騰的一盒面片,不好意思地沖幾個人笑笑。
李春江接過飯盒,要親手喂葉子荷吃。
葉子荷打開他,說:“你陪他們去外面吃吧,吃完早點回家,晚上有玉蘭陪着我,你就不用來了。
”
玉蘭便是那位護工。
三個人出了醫院,桃子提議去吃火鍋。
李春江哪還有食欲,推說自己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