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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波龙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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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常狀态之中。

     如海的血紅咒文,仿佛把整座佛寺都淹沒、吞噬了。

     鄂兒罕和韓思道在寺門前停下來,互相看了一眼。

    韓思道伸手凝在半空,猶疑着要不要推門。

    鄂兒罕不安地抓着黃須,神色沉重。

     無法壓抑的恐懼。

     他們害怕,當然不是因為這一切陰森可怖的景貌。

     而是在失去如此多人馬之後,要進去面對寺裡那個人。

     ——一個你每次看見他,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呼吸多少口氣的人。

     山洞的深處難分日夜,但兩邊石壁上卻插滿了十來個火把,将洞内照得有如恒常白晝。

     火焰再加上凝重不動的空氣,令洞裡異常悶熱。

    一個男人精赤着身子,正在埋頭苦幹。

     要不是頭發和胡須都已花白,他定然讓人錯覺是個年輕人,那裸露的胸背肌肉結實得有如鋼條,肌理深刻分明。

    老人左右兩邊身子,粗細頗不對稱,身體有些部分異樣地發達。

    這身肌肉形态,顯然是因為長期做某種單調的操作勞動而産生。

     在老人跟前的地上,整齊排列了一行三十多件石頭,各有不同顔色和紋理,都不是這山洞自有之物。

     ——要是行家摸到這些石頭,更可分辨得出每塊的石質,不論粗細軟硬皆有分别。

     老人手裡正拿着其中一塊石頭,沾了沾木桶裡的水,壓到一柄單刀的刃面上,以極精确的角度,一下一下地運勁磨着。

     每磨一陣子,老人就将刀抽起來,刃尖對準石壁的火光,閉着一隻眼睛細細檢視,一會兒後又再繼續磨刀。

     老人極之專注,一直都保持着半跪地上的姿勢,完全忘記了腿酸。

    隻見他兩腿腳腕處都被鐵鐐鎖着,鎖鍊連到了山洞石壁。

     他始終專心地在磨刀,仿佛完全無視如家畜般被鎖禁的現實。

     在他眼裡和心裡,就隻餘下那刀刃的線條。

     老人換到第五塊磨刀石時,一個黑影在洞壁出現。

     影子一動不動,似乎一直在觀看老人磨刀。

    老人再換下一塊石頭時,才察覺影子的存在。

    他停下來。

     “這柄刀子好嗎?”影子說。

    聲音因為洞壁的回響變得模糊。

     “不錯。

    ”老人抹抹額上的汗,将石頭放下,舉起單刀從各個角度視察:“材質和鑄工都屬中上。

    平衡也好。

    隻有幾處瑕疵。

    ”他指一指刀刃中段:“其中這裡是個弱處,要是碰上重兵器或者鐵甲,會有折斷之險。

    但還不算嚴重。

    ” 老人垂下刀,歎了口氣又說:“不過比起你的劍,還差得多。

    ” 那影子聳聳肩。

    “差在哪兒?” 老人一想到那柄劍,收緊了臉容,閉目不語。

     大半年前被抓到這裡時,老人本來決心,死也不會為這些人磨刀劍——正是因為自己,這夥比盜賊還要可怕的家夥才會給引到廬陵來。

     ——是我害了這地方的人…… 可是當這影子的主人将佩劍遞到他面前時,老人忍耐不住了。

    那清冷的鋼鐵,是他生命的意義。

    眼看着好劍而不拿起磨石,等于要他拒絕當自己。

    那比死更難受。

     那柄劍,他足足用了三個月時間去磨。

     老人還沒有回答問題。

    那個高大而光頭的影子在等着。

     “是‘氣’。

    ” “劍氣?”影子笑了:“我不相信有這回事。

    ” “隻是我的叫法而已。

    你喚它什麼都可以。

    ”老人說:“總之是不容易看得見的東西。

    ” “從何而來?” “最初是從鑄煉師的心。

    他在冶鑄時,心裡想着要誕生怎樣的刀劍,那念頭就必然會貫注在鋼鐵裡。

    ” 老人伸出手指,撫摸那刀子的刃口。

    雖然還沒有完全磨好,這刀刃已極鋒利,但他指頭輕輕滑過,絲毫無損,隻因具有極細緻敏銳的觸感。

     “然後就是用刀劍的人,日積月累的意念,同樣會加持在兵刃之上,改變它的氣貌。

    ”老人沉默一輪,又補充:“當然,殺的人多,這意念就更強烈。

    ” 影子微微點頭同意。

     老人當天第一眼看見這影子主人的佩劍,就看出死在劍下的人絕不少。

    整柄劍隐隐散着一股邪氣。

     可是那劍本身鑄煉的形貌,又顯現出一種極單純而真誠的追求,純粹有如冰雪。

     老人知道這股精純的銳感從何而來——他一眼就從造型分辨出,是武當劍。

     正是這兩種極端的結合,深深吸引着老人,無法抑止為它磨拭的沖動。

     ——透過劍,他更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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