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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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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衆關注的事件徹底掐死,将火在短時間内迅速熄滅,讓公衆無法關注。

    這點李楊顯然做不到。

    那件事兒雖說是過去了,但給沙縣造成的影響怕是短時間内很難消除,況且,上面到底啥态度,咋個處理,到現在也沒個說法。

    難怪下面人心草草,做啥事都打不起精神來。

    好在還有第二種方法,就是拿新的事件強壓舊的事件,讓大衆迅速從原有事件中解脫出來,将目光聚集到更有吸引力的事物上。

    李楊在動員會上再三強調,抗旱救災是當前壓倒一切的中心工作,縣鄉兩級政府務必行動起來,以高度的責任感和使命感,帶領廣大群衆,投身到這場生産自救的戰役中去。

    而且一定要少說話,多幹事。

     一切看起來無可厚非,江長明心裡,卻認定李楊是在演戲。

    有時候他也覺得奇怪,怎麼就對李楊有如此深的成見呢? 李楊主動約見江長明,倒是讓江長明生出幾分不安。

    本來他要帶尚立敏她們一道來,但李楊在電話裡再三說,他想跟江長明單獨叙叙舊。

    “有些疙瘩還是化解開的好,擱在心裡,難受啊。

    ”李楊在電話裡發出一聲喟歎,他的口氣像是一個飽經風霜的老人,又像是一個看破紅塵的智者,反把江長明給驚在了電話這頭。

     頓了一會兒,李楊又說:“化不開也沒關系,我知道過去做的事兒挺沒人味兒,對不住朋友。

    不過你到我的地盤上,好歹也得讓我盡一次地主之誼吧。

    ” 江長明就又胡想了,難道踩上仕途的李楊真成了另一個李楊?這也說不定,李楊畢竟已過四十,比自己大好幾歲呢。

    一個男人如果過了四十還不能把自己的腳步修正好,還不能對自己年輕時的愚蠢發出忏悔,怕是上帝都要嘲笑他。

     就這麼着,江長明帶着一肚子納悶,坐在了李楊對面。

     接待的确上檔次,也充分顯出主人的熱情。

    裝修豪華陳設别緻的接待室,一看就不是什麼人也能坐在這兒的。

    從江長明進來到現在,兩個服務員就不停地忙着,茶是極品鐵觀音,煙是中華,可惜江長明對煙和茶都沒感覺。

    他這生最大的遺憾,怕就是生為男人,居然既不嗜茶也不吸煙,人生便少缺諸多情趣。

    難怪白洋活着時,總要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奚落他幾句:“我怎麼看,你也不像個男人呀,少了陽剛之氣倒也罷了,不抽煙,不喝酒,跟别人在一起時總是顯得怪怪的。

    你不會是怕我吧,放心,我才不幹涉你什麼。

    ” 為表示自己的誠心,李楊直言不諱,說:“下午本來有會,我推了,難得跟你一見啊,好好談談,早就該好好談談。

    ”說完,他使個眼色,兩個長相絕對一流服務也夠水準的接待員知趣地掩門而去了。

    江長明忽然想,怎麼這個人到哪兒都有美女相伴啊,仿佛天下的美女都要圍着他轉! 話題一拉開,江長明就真真實實感覺出李楊的非同一般來。

    李楊先是對沙縣前一任政府的做法來一頓痛批,說他們在大方向上犯了錯,沒把治沙當成頭等大事,結果,錢花了,精力耗了,沙化卻沒得到有效遏止。

    “難啊,基層幹工作,不跟上面比,幾十萬人吃飯呢,一個失誤,就會引出一大串後患。

    這不,眼下問題暴露了,我還得替他們擦屁股。

    ”就這麼幾句,李楊便将自己推得幹幹淨淨。

    他接着道:“請你來,就是想聽聽你的意見,我這位子,難啊。

    ” 江長明剛剛對李楊有點兒警惕,他這一句,又将警惕給逼了回去。

     “不瞞你說,眼下我還真是沒主意哩。

    ”見江長明發惑,李楊又說。

     江長明并沒急着回答,他在想,李楊這番話,到底有幾分真?今天約他來,李楊到底想表明什麼? 興許,是江長明的經驗不夠,也興許,李楊這天表現得太誠懇了。

    總之,等談話結束,江長明回到賓館,他心裡,對李楊的看法就有了改變。

    尚立敏不滿道:“人家請你喝頓茶,你就掉轉頭幫着說好話,你還有沒有原則?”江長明辯解道:“這跟喝茶沒關系,眼下我們需要他的幫助,如果真能幫我們把‘達遠三代’推廣開,替他說多少好話也值。

    ” “我看你是昏了頭,算了,不跟你說這些,剛才有個姓範的找上門來,說他想做推廣代理。

    ” “姓範的,不會是老範的侄兒吧?二十多歲,人長得很憨實,對不?” “對。

    ”尚立敏點頭。

     “算了,這人我接觸過,人倒是沒問題,跟老範一個脾性,可惜規模太小,不成氣候。

    李楊跟我介紹了一位,晚上談。

    ” 一聽又是李楊,尚立敏不樂了:“你能不能清醒點兒,他要是能幫你,這沙窩裡的兔子都會幫你。

    ” 江長明沒跟尚立敏争,有些事情未必要跟尚立敏講清楚。

    江長明并不是那麼容易就信任了李楊,但眼下要盡快将“達遠三代”宣傳出去,為下一步大面積推廣做準備。

    此事缺了李楊的幫助,能進行得開?再者,江長明有種預感,李楊定是想借“達遠三代”為自己确立什麼,縣長畢竟跟所長不同,所長可以五年不出成果,縣長要是一年不出政績,怕就當到頭了。

    與其對他設防,倒不如先把内心的戒備取掉,借他的優勢一用。

     可這些話,怎麼跟尚立敏講?一講,她還不炸掉?尚立敏最反對的,就是做人不磊落。

    要是讓她知道自己也在玩心計,那還了得! 江長明決計将此事進行到底。

     晚上,燈火通明的騰格裡大酒店,食客雲集,靓女如雲。

    因為大闆瓜子還有發菜等沙生植物的暢銷,江浙一帶的商人很早就進入沙縣,眼下已成為沙縣經濟的主力軍。

    仿佛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浙商走到哪兒,美女就跟到哪兒,于是蒼涼雄渾的沙縣這些年也成了南國靓女經常光顧的地方。

    江長明在迎賓小姐的引領下,來到“308”包房,等他的是李楊介紹的西北沙生林科技開發公司總經理吳海韻,一位三十出頭精幹漂亮的女人。

     互相打過招呼,主客雙方邊吃邊談起來。

    吳海韻是一位很健談的女性,她生在南國,來西北投資已十多年了,最初搞服裝生意,完成積累後又涉足房地産,這幾年房地産過熱,很多商品房因價位虛高賣不出去,吳海韻毅然轉向,搞起了綠色産業。

    目前她旗下共三個公司,一家專門搞草産業,一家搞大闆瓜子還有發菜等的批發與推銷,這家沙生林開發公司,是最新成立的,瞅準的,就是胡楊河流域這塊聚寶盆。

     “‘達遠二代’我曾關注過,可惜那時志不在此,這次三代的推廣,說啥也不能讓别人占了先。

    ”吳海韻臉上浮着真誠的笑,說話的語氣很有種志在必得。

     江長明有點兒欣賞這個女人,她的善談還有不凡的經曆,讓他不由得對她生出一層好感。

    這是一個經過風浪的女人,一般說,大風大浪中闖過來的女人,總是比那些小家子氣十足的女人容易帶給男人信任感,這點上女人恰好跟男人相反。

    聽吳海韻說得如此有誠意,江長明也坦誠地說:“‘達遠三代’是老師的心血,也是沙漠的一個寶,我真是希望,它能讓我們的沙漠早日綠起來。

    ” “沒問題。

    ”吳海韻吟吟道,舉起酒杯,她的眼裡閃過一絲風情,很有味,可惜江長明沒能捕捉到。

    吳海韻說:“讓我們先幹了這杯,往後,我們既是對手,又是夥伴了。

    ” “怎麼講?”江長明端起酒杯,不解地盯住她。

     吳海韻再次笑了下,她的笑總是帶着某種韻味,有種玫瑰的顔色:“這很簡單,如果合同能談成,我們當然是夥伴。

    但合作的過程也是競争的過程,我就怕将來我把市場拓開了,你的樹苗跟不上。

    ” “這你放心,有了沙窩鋪和五佛那邊兩大基地,樹苗供應絕對沒問題。

    再說李縣長已答應,要在沙漠水庫新建一個苗圃基地。

    有了他的支持,你還怕樹苗的事解決不了?” 一提李楊,吳海韻忽然不語了,像是不願在這場合提起他。

    不過,既然江長明提起來了,她也不回避,幽然一笑道:“他可是一個有抱負的男人,但願他能在沙縣有所作為。

    ” 這頓飯吃得還算愉快,不,很愉快。

    這應該是江長明來沙縣後吃得最愉快的一頓飯,回到賓館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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