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不公平了,他明明知道這樣子我根本沒法集中精神思考。
他的聲音帶着厚重的鼻息,像在說情話一樣喃喃細語,實質上卻是完全相反的内容,“如果你有機會過更好的生活,卻為了我放棄的話,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我承受不起。
”
我不禁憤憤地哼了一聲:“太荒謬了!你想想有幾千個要參加的女孩,我根本不可能被抽中啊。
”
“如果不會抽中你,那填表又有什麼關系呢?”他用雙手撫摸着我的雙臂,每次他這麼做時我都無法跟他争吵下去,“我隻是希望你填表,隻想你去試一下。
如果被抽中了,那你就去。
如果沒被抽中,那至少我不會責怪自己把你拖累了。
”
“但我不愛他啊,艾斯本!我甚至不喜歡他!而且不認識他。
”
“沒有人認識他,所以才需要這個過程;不過,說不定你會喜歡他。
”
“艾斯本,夠了。
我愛你。
”
“我也愛你。
”他深深地吻了我,以證明他的真心,“如果你愛我,就去參加吧,否則我會為此永遠糾結,會不停地想如果你去了結果會怎樣。
”
當他把這件事說成是為了他,我就沒辦法堅持己見了。
因為我不能傷害他,一直以來,我都想努力幫他過得好一點。
何況,我的判斷不會錯,根本不可能選上我。
所以,我大可以走個過場,讓所有人都開心。
然後,等到我沒有選上的那天,大家也就安心放棄了。
“拜托啦。
”他對着我的耳朵低語,這種感覺有如一股冷氣直逼身體。
“好吧,”我輕輕地回答,“我去。
但你要記着,我不想成為什麼王菲,我隻想成為你的妻子。
”
他的手梳過我的頭發。
“你會的。
”
或許是因為燭火的光線,又或者是太暗了,他說這句話時,眼中泛着淚光。
艾斯本經曆過很多磨難,但我隻見他哭過一次,那是他弟弟在廣場上受鞭刑的時候。
小傑米在市場上的水果攤偷了幾個水果,如果是成人的話,就會被簡單審訊,然後根據所偷東西的價值來決定究竟是監禁還是死刑。
傑米當時隻有九歲,所以他被判鞭刑。
艾斯本的媽媽沒錢帶他去接受正規的治療,所以傑米的背部留下無法消退的疤痕。
那一夜,我一直坐在窗前等艾斯本來樹屋,當他終于出現時,我立刻溜出去見他。
他在我懷裡哭了一個小時,不斷呢喃着如果他更努力工作、做得更好的話,傑米就不用去偷東西了。
他認為是自己的原因才使傑米受這種苦,真是太不公平了。
聽他說這些話真是折磨人,因為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但當時我不能這麼說,他根本就聽不進去。
艾斯本默默地扛起了照顧所有他愛的人的重擔,神奇的是,我也成了這其中一員,因此我要把自己的那份負擔盡量減輕。
“你能唱歌給我聽嗎?我想聽着美好的旋律入睡。
”
我微微一笑,我最喜歡為他唱歌了。
然後我坐得更靠近他一些,唱起一首輕柔的安眠曲。
他聽我唱了幾分鐘,然後手指開始漫不經心地撫摸我耳垂下方的皮膚,把我的衣領拉開,沿着我的脖子吻到耳根,又拉起我的短袖,從手臂上一路吻下去,我的呼吸急促起來。
每次我給他唱歌,他都會這麼吻我,也許,他喜歡我急促的呼吸其實多過我的歌聲。
一轉眼的工夫,我們已經滾在地上那條又薄又髒的毯子上了。
艾斯本把我拉到他身上,我雙手撫着他零亂的短發,已經徹底被這刻的感覺迷住了。
他用力地吻着我,充滿了激情,我感到他的手指在我的腰、背、臀和大腿之間遊走,用力雖猛,卻總是讓我驚訝居然沒有留下瘀青。
我們很小心,總是在真正想要做的事情發生前就停下,違反宵禁本來就夠糟的了。
不過,無論我們之間的界限是什麼,我都無法想象伊利亞王國裡會有别的人比我們更有熱情。
“亞美利加·辛格,我愛你。
隻要我活着一天,我就會愛你。
”他聲音裡那種深沉的情感,是我始料未及的。
“我愛你,艾斯本,你永遠都是我的王子。
”
他接着吻我,直到蠟燭燃盡。
肯定過了好幾個小時了,我的眼皮已經很沉。
艾斯本從來都不擔心自己的睡眠時間,卻總是很在乎我的睡眠質量。
我隻好拿着我的盤子和那一分錢,疲倦地爬下樹屋的梯子。
艾斯本很愛我的歌聲,是用心在感受。
有些時候,隻要他身上不是什麼都沒有,就會給我一分錢作為報酬。
其實,如果他能存起哪怕隻是一分錢,我都希望他給家裡,因為他們家需要每一分錢來維持。
但另一方面,這些一分錢硬币就像保存着艾斯本願意為我付出一切的心,這說明了我對他的重要性,我根本不舍得花。
回到自己房間後,我把藏好的裝硬币的小瓶拿出來,把最新的一分錢投進去,那清脆的碰撞聲是何等悅耳啊。
我看着窗外,等了十分鐘,才看到艾斯本的身影從樹屋上爬下來,從後面的小路離開了。
然後,我并沒有立刻睡去,想着艾斯本,想着我是多麼愛他,想着他愛我的感覺,這些想法全都讓我覺得自己是獨一無二、不能取代的無價之寶。
我感到,就算是戴上皇冠的王後都不會比我更受珍重。
把這個想法銘記于心,我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