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一天淨想這件事了。
”他沙啞的嗓音有些不安,我本能地希望艾斯本撫摸我、吻我,如果他的胃沒有及時地抱怨的話,今晚我們肯定就這麼過了。
但現在我的思緒斷了。
“噢,對了,我帶了些點心來。
”我盡量輕松地說。
“噢,是嗎?”我聽得出來,他盡量不表現得太興奮,卻又抑制不住地流露出渴望。
“你會喜歡這雞肉的,我親手做的。
”
我轉身找到帶來的小包袱,遞給了艾斯本。
他小口小口地吃起來,不忘禮節,而我隻是象征性地咬了一口蘋果就放下,讓他接着吃。
這樣他會覺得這些食物是我們一起分享的。
我家隻是經常擔心食物,而艾斯本一家有時根本就揭不開鍋。
他雖然總能有工作,收入卻比我們少很多,所以他們家從來都不夠吃。
艾斯本是七個兄弟姐妹中最年長的,我在我家是盡力,能幫多少就幫多少,而他身為長子,總會把自己那份本來就少得可憐的食物留給弟弟妹妹和勞累的媽媽。
艾斯本的爸爸三年前去世了,現在隻能靠他撐起整個家。
看着他舔幹淨抓完雞肉的手指,我心裡充滿了滿足感。
他接着把面包撕成一片一片吃,真難想象他在家裡等到最後還能有什麼吃。
“你的廚藝真棒,以後你一定會把大家喂得又圓又胖、開開心心的。
”他咬了一口蘋果,感歎道。
“我會把你喂得又圓又胖、開開心心的。
你知道的。
”
“嗯,白白胖胖啊!”
我們都笑了出來,然後,他跟我訴說上次見面之後都做了些什麼事。
他去一家工廠做了幾天文書的工作,接下來的一周也會在那兒打工。
他的媽媽終于得到一份給本地幾家第二等級家庭做定期清掃的工作。
雙胞胎妹妹被迫放棄課後的劇團活動,很不開心,她們需要用這些時間去多做些工作賺錢。
“我想找找有沒有星期天可以打工的地方,想辦法多掙點兒錢,好不忍心看她們放棄這麼喜歡的事情。
”他的語氣裡充滿了希望,就像他一定辦得到。
“艾斯本·萊傑,你敢!你現在已經超負荷了。
”
“哎,亞美,”他輕輕地對着我耳朵說,我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你了解金寶和西莉亞,她們喜歡和人相處,不能總是把她們藏起來做清潔或文書的工作,那不是她們的天性。
”
“可是也不能由你一個人負擔所有的事情啊,艾斯本。
我知道你很愛她們,但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啊,如果你真的在乎她們的話,就更應該照顧好她們的家庭支柱。
”
“亞美,真的不必擔心,我想事情很快就會有轉機了,我不會永遠都這麼辛苦。
”
事實是他會永遠這麼辛苦,因為他的家裡一直都需要錢。
“艾斯本,我知道你能辦到,但你不是超人,不可能滿足你愛的人所有的需求。
你不能……你不能什麼都自己扛。
”
我們沉默了片刻。
我隻能希望他是正在消化我的話,明白自己如果不慢下來,就會累垮。
第六、第七、第八等級的人過勞死已經不是什麼新聞了,光是想想我都受不了。
我往他的懷裡靠了靠,努力把腦海中那可怕的畫面趕走。
“亞美利加?”
“嗯?”我輕聲回答。
“你會參加選菲嗎?”
“不!當然不會!我不想讓任何人覺得我想嫁給一個陌生人。
我愛的是你!”我急切地說。
“你想降成第六等級?永遠挨餓?永遠擔驚受怕?”他問我,我能聽出他聲音中的痛楚,因為他問的是最現實的問題:如果可以選擇,是住在有人服侍的皇宮裡,還是跟艾斯本的家人擠在一個隻有三間房的公寓裡?我真正想要的是哪個呢?
“艾斯本,我們能行的,我們這麼聰明,總會想到辦法。
”我多麼希望這句話能成真。
“亞美,你知道我們的未來是怎樣的,我是一定要撐起我的家庭的,我不可能放下他們。
”我在他的懷抱中局促不安,“而且,如果我們有了孩子……”
“當我們有了孩子,我們小心就是了,誰要求我們生多于兩個了?”
“你知道我們根本控制不了這種事!”我能聽見他聲音中的憤怒。
憤怒是可以理解的,因為隻有有錢人才能做生育控制。
第四等級和以下的人們,政府根本不管。
過去六個月内,開始認真思考如何才能真正地在一起後,我們就為這件事争吵過不止一次。
孩子是最大的未知之數,生得多,會有更多勞動力,但同時,也是更多饑餓的肚子……
我們又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說什麼好。
艾斯本是個熱情的人,在争吵中很容易過于激動,不過,經過努力,他現在可以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了,就像現在,我能感覺到他正在極力控制自己。
我并不是想讓他難受或者多想,而是打從心底認為我們真的可以應付。
隻要盡力為所有可以預料的情況做好計劃,那麼我們也能應付意外情況。
或許是我太樂觀,或是太愛他了,但我真心相信,隻要艾斯本和我一起争取,我們就能做到。
“我想你應該去。
”他突然說。
“什麼?”
“參加選菲。
我想你應該去。
”
我瞪着他:“你是瘋了吧?”
“亞美,聽我說。
”他在我耳畔說道。
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