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跳向下一個舞伴時,她才從中得到解脫。
這支舞結束了,她的心卻跳得異常激烈。
她回到朋友們中間,她們正觀看着幾個男人的表演,安東尼斯也在其中,他們在她們面前旋轉得有如陀螺。
這是讓人頭暈目眩的表演。
當他們跳到空中時,靴子把地面幾英尺範圍内清掃一空,三弦琴、魯特琴同時撥響,刺激着他們繼續跳下去,給這個舞蹈一個扣人心弦、充滿活力的結束。
結過婚的女人看着這場特技表演,可這舞不是為她們而跳,而是為廣場角落裡注視着他們的妙齡少女們而跳。
安東尼斯旋轉時,音樂和鼓點聲達到了高潮,安娜肯定這位英俊的戰士隻為她一個人而舞。
舞蹈結束時,所有觀衆全都鼓掌歡呼,而樂隊,幾乎沒有片刻的停頓,又奏響了另一支曲子。
一些年紀稍大一點的男人占領了灰塵撲撲的中央舞台。
安娜很大膽,她離開了朋友們,走向安東尼斯,他正從一個大瓷罐裡往自己的玻璃杯裡倒酒。
雖然他以前在家裡見過她無數次,可今晚之前他幾乎沒有留意過她。
德國人占領前,她不過是個小女孩,現在,這小女孩卻長成了身材苗條、性感動人的女人。
“你好,安東尼斯。
”她大膽地說。
“你好,安娜。
”
“你離開家鄉的那段時間,一定學過跳舞吧,”她說,“能夠跳那些步法。
”
“在山上除了山羊我們什麼也看不到,”安東尼斯笑着回答,“可是它們的腳卻非常靈敏,也許我們從它們那裡學了一兩招。
”
“等一會兒我們能再跳舞嗎?”她問,四周是嘈雜的三弦琴和鼓點聲。
“可以。
”他說,臉上綻開了笑容。
“好。
我等着。
就在那邊。
”說完,她回到了朋友們那裡。
安東尼斯有種感覺,安娜把自己給他,不隻是為了一支開放圓舞曲。
當又一支圓舞曲開始時,他站起來走向她,牽着她的手,把她領進了舞池。
安東尼斯摟着安娜的腰,現在他能聞到她的汗香,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性感,是以前從未聞過的迷人香甜。
揉碎了的薰衣草、玫瑰花瓣也比不上這種味道。
這支舞結束時,他感到她熱熱的呼吸就在他耳邊。
“在教堂後面等我。
”她悄聲說。
安娜知道,在聖徒日裡,即使在這樣的狂歡慶祝中,去教堂散散步也是十分正常的,再說,聖康斯坦丁諾斯不也和他妻子聖伊蓮妮共同享受這個日子嗎?聖伊蓮妮這個名字讓她片刻之間想起了母親。
她快步走到教堂後面的小巷。
一會兒工夫,安東尼斯也來了,摸黑找到她。
她張開的唇立即找到了他的。
盡管安東尼斯花過大價錢尋歡,可他還從沒這樣接過吻。
戰争的最後幾個月裡,他是雷色蒙妓院的常客。
那裡的女人喜歡抵抗運動成員,給他們優惠的價格,特别是像安東尼斯這樣英俊的男子。
占領時期,隻有妓院的生意最紅火,因為身邊長期沒有妻子陪伴的男人們需要尋找安慰,小夥子們有機會開發性經驗,而這些在自己人的團隊裡,是不容許的。
可是那種關系沒有愛。
而現在他臂彎裡的這個女人,接起吻來像妓女,實際上可能還是處女,最重要的是,安東尼斯可以感覺到她真正的欲望。
沒錯。
他身體的每一部分都渴望着這個挑逗的吻繼續下去。
他的腦子飛快地轉動,他回來了,哪裡都不想再去了,正打算結婚安家。
這裡正好有個女人渴望着愛,在他家門口等他,自從兒時起就一直在等他。
她隻能是他的。
命中注定。
他們松開了擁抱。
“我們得回廣場去,”安娜說,她知道如果離開得太久,父親會察覺到她不在,“可是我們分開走。
”
她溜出樹蔭,走進教堂。
在裡面待了幾分鐘,點燃聖母聖子像前的蠟燭,她雙唇默默嚅動祈禱,那上頭還濕潤着,留着安東尼斯的痕迹。
安娜回到廣場時,那邊街上有點亂。
一輛大轎車停下來,這是島上為數不多的幾輛汽車之一,當時島上人們的交通主要靠兩條腿走路,或坐在四條腿的畜生的背上。
當車裡乘客走出來時,安娜停下來看看是誰來了。
開車的人在當地頗有名望,大家馬上認出來是亞力山特羅斯·範多拉基,他六十歲上下,是當地富有的大地主,在伊羅達附近有一大片土地。
他受人歡迎,妻子艾列弗特瑞亞也為人們喜愛。
他們雇着十幾個村民——安東尼斯也在其中——有幾個還是長期參加抵抗運動,剛剛回來的,并且熱情地接納他們。
他們給工人開的工資也很大方,雖然有人冷嘲熱諷地說,他們付得起。
他們家除了幾千公頃的橄榄林外,在肥沃的拉西錫高原上還擁有同樣面積的土地,種植着大量的土豆、谷物和蘋果,一年到頭都有收入,而且收入穩定。
八百米以上的高原氣候清涼,很少令人不适,環繞着田野的高山上融化的雪水讓綠色的土地青翠濕潤。
炎熱的夏天裡,亞力山特羅斯和艾列弗特瑞亞·範多拉基經常在拿波裡住上幾個月,把伊羅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