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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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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的兩個月裡,大自然安靜下來,仿佛停頓不動。

    沒有一絲微風,玫瑰、芙蓉的香味飄散在空氣裡。

    樹葉和花朵努力從冬天休眠的樹裡顯露出來,六七月間一直美好,随後便在炙熱的陽光下卷曲幹枯。

     克裡提斯醫生繼續每周一次來瑪麗娅家裡看她。

    對彼此的情感,他們一句話也不提。

    沉默也有某種魔力,就像最漂亮脆弱的肥皂泡升到時空中,清晰可見,五彩斑斓,可最好是不要去碰它。

    有一天,瑪麗娅想她的父母嘴邊是否經常挂着愛呢。

    她猜得很準,他們很少說;在他們幸福的婚姻中,無須提起如此肯定、毋庸置疑的那份情感。

     整個夏天,瑪麗娅,以及一半的島民繼續使用氨苯砜。

    他們知道這并不意味着一夜之間就可以痊愈。

    或者,像那些愛挖苦的人所說,這是場“絞刑架下的白日夢”。

    可是至少給他們帶來了希望,甚至連那些還在等待治療的人們都開始沉浸在樂觀之中。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健康無事。

    七月,娥必達·肯圖馬裡斯的療程開始兩周後,進入麻風病反應期。

    醫生們不敢肯定是不是藥物治療的後果,可是他們立即停止注射,想盡一切辦法緩解她的痛苦。

    她的體溫高得失去控制,連續十天沒有低于過一百零五度。

    她遍身腐爛疼痛,每一根神經都脆弱不堪;瑪麗娅不顧醫院的一切規定,堅持去看她。

    拉帕基斯醫生允許她進入老太太的小病房,娥必達躺在那兒,一會兒哭泣,一會兒出汗。

     她從半閉的眼睛裡,看見了瑪麗娅。

     “瑪麗娅,”她沙啞地小聲說,“他們幫不了我什麼。

    ” “您的身體在與疾病搏鬥。

    您絕對不能放棄希望,”瑪麗娅鼓勵她,“特别是現在!這還是第一次,醫生們十分自信能夠治好它。

    ” “不,聽我說,”隔着燃燒着的無法控制的痛苦之牆,娥必達向瑪麗娅請求,“我病了這麼久,我現在隻想走了。

    我想和佩特羅斯在一起……請告訴他們,讓我走吧。

    ” 瑪麗娅坐在床邊的一把舊木椅上,握住老太太虛弱的手。

    她想,母親經過了同樣的死亡過程嗎?同樣慘烈的戰鬥,疲憊的身體發現自己沒有任何防備地遭到攻擊?她沒能在這裡跟母親道别,可是她要留在娥必達身邊,直到最後。

     在那個炎熱的夜晚,有時候,阿西娜·瑪娜基斯會過來安慰一下她。

     “走吧,去休息一下。

    ”她說,“如果你整晚坐在這裡,不吃不喝,對自己沒有好處。

    我留下來陪娥必達一會兒。

    ” 現在,娥必達的呼吸很微弱。

    她似乎是第一次沒有感到痛苦。

    瑪麗娅知道她可能活不了多久,她不想錯過娥必達離去的時刻。

     “我要留下來,”她堅定地說,“我一定要留下來。

    ” 瑪麗娅的直覺是對的。

    沒有多久,深夜最靜谧的時候,在人們即将停止活動,鳥兒就要開始挪動之時,娥必達最後歎息了一聲,走了。

    她終于從飽受蹂躏的身體裡解脫出來。

    瑪麗娅哭幹了眼淚,哭得沒有了力氣。

    她不僅為這個從她踏上這個島的第一天開始就給了她那麼多友誼的老太太難過,她還為自己的母親而哭,母親最終的日子一定和娥必達同樣痛苦。

     葬禮是件大事,島上所有人都湧進聖潘塔雷蒙小教堂,牧師在門口舉行儀式,站在被太陽炙烤的街道上的幾百人可以與那些已擠進比較涼爽的教堂的人同來參加。

    當聖歌和祈禱結束後,灑滿鮮花的棺木擡出,行進在隊伍最前頭,隊伍蜿蜒經過醫院、“街區”,繞過島上無人居住的地方,岩石從那裡落入陰森森的地獄之水中。

     這是七月的最後一周,聖潘塔雷蒙的聖徒節就在本月的二十七日。

    此時舉行這樣的慶祝似乎又好又壞。

    一方面,最近埋葬了許多深受愛戴的島民,顯得治病的守護聖徒沒有做好本職工作。

    另一方面,斯皮納龍格上一些接受藥物治療的人們開始顯出恢複的早期迹象。

    有些人皮膚的感染不再擴散;有些人的血液重新回到了器官裡,癱瘓似乎好了。

    至少有幾個人,他們覺得奇迹就要降臨了。

    聖潘塔雷蒙的誕辰慶祝會必須如期舉行,盡管人們想到他們應該悼念失去的朋友。

     特别為節日而做的面包和餡餅前天晚上就烘烤好了。

    白天,人們列隊來到教堂,點燃蠟燭,誦念祈禱文。

    晚上,跳舞和唱瑪提那,沒有出現最近一些節日人們熱情不足的情況。

    當風朝着布拉卡刮去時,那邊的人們不時聽得到隔海飄過來的七弦琴和布祖基琴的樂聲。

     “人們需要未來,”接下來那周,克裡提斯坐在瑪麗娅桌前時,她對他說,“即使他們沒把握這會帶來什麼。

    ” “你聽到他們說什麼了?”他問。

    瑪麗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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