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朋友。
”
“可是你知道麼,在你母親去世後,她和她丈夫收養了迪米特裡。
”
“不,這我不知道。
她去世後,我不想再了解這裡的生活,也沒這個必要了。
”
伊蓮妮死後很長一段時間裡,瑪麗娅很讨厭父親用大量時間來這個隔離區。
母親一去世,她對這裡再無興趣。
現在,當然,她感到有些懊悔。
一路上不管她走到哪裡,布拉卡這個村莊都看得清清楚楚,瑪麗娅知道她必須開始約束自己不再往那邊看。
再看到隔海那邊人們在忙什麼,又有何意義?從現在開始,那邊的一切與她沒有關系,她越早适應這邊越好。
現在她們回到了出發時的一片房子那裡。
凱特琳娜領着瑪麗娅朝一扇鏽迹斑斑的前門走去,她從口袋裡掏出了鑰匙。
房間裡面似乎比外面暗,可是開燈後,房間頓時顯得不那麼晦暗了。
裡面很潮濕,仿佛久已沒人住了。
事實是上一位住戶躺在醫院裡,好幾個月奄奄一息,最終未能恢複。
可是有時候,有人在最緻命的麻風熱發作之後,又能戲劇性地好上一段時間。
這是島上的慣例,一直為人們保留他們的住所,直到最後。
房間裡隻有零星幾件家具:一張黑桌子、兩把椅子和一張靠着水泥牆的“沙發”,上面鋪着一塊厚厚的織布。
除了玻璃花瓶裡插着一把塑料花,牆上有個擱盤子的空架子外,前位住戶沒留下過多的痕迹。
山上牧羊人的窩棚可能比這還舒适點。
“我會留在這裡,幫你把東西拿出來。
”凱特琳娜主人般地說。
瑪麗娅決心不流露出她對這間簡陋小屋的感覺,可隻有讓她一個人單獨待着才行。
她需要堅決些。
“您真是太好了,可我不想再占用您太多時間。
”
“那也好,”凱特琳娜說,“我下午還會再來,看看有什麼我能做的。
如果你需要我幫忙,你知道我在哪裡。
”
說着她走了。
瑪麗娅很高興能一個人待着自己想心事。
凱特琳娜一片好心,可她也覺察到一絲急躁,意識到自己喋喋不休的聲音讓人有點不舒服。
瑪麗娅最不需要的便是别人告訴她如何整理房間。
她會把這間凄慘的房間變成一個家,她願意自己來做。
瑪麗娅第一件事便是把可憐的塑料玫瑰花瓶扔進垃圾箱。
就在這時,絕望沮喪齊齊湧上心頭。
在這間充滿着腐爛氣味、裝着死人潮濕物品的房間裡,她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可是現在她崩潰了。
這麼多個小時控制着自己,假模假樣的快樂,做給父親、帕帕蒂米特裡奧和自己看,她一直繃得緊緊的,現在這可怕的變故吞噬了她。
這樣小小的一段行程宣告着她在布拉卡生活的終結,可這是她走過的最漫長的路程。
她感到離家好遠,離一切熟悉的事物好遠。
她想念父親和朋友,比任何時候更難過,她與馬諾裡的燦爛未來就這樣被奪走了。
在這間黑暗的屋子裡,她希望她死了。
有一刻,她覺得她可能是死了,因為地獄也不會比這更陰暗,更不受歡迎。
她來到樓上的卧室。
除了粗糙的牆上歪歪斜斜釘着一個木頭聖母像外,隻有一張硬床和一床草墊,上面鋪着髒兮兮的床單,那就是房間裡全部的東西。
瑪麗娅躺下來,兩膝蜷到胸前,哭泣。
也不知道她這樣子有多久,最後斷斷續續做起了噩夢。
在那黑暗深沉的睡夢中,她聽到遠處傳來隆隆的鼓聲,感到自己慢慢給拉出水面。
現在她聽到不停的敲擊聲,那根本不是鼓點,而是有人在樓下不停地敲門。
她睜開眼,好長時間身體不想動。
寒冷中她四肢全凍僵了,她用盡一切意志才從床上擡起身體,站起來。
這一覺睡得這樣沉,她左頰上還印着兩個清晰的床墊紐扣印記,沒東西可以吵醒她,直到她意識到樓下有人要把門敲爛。
她從窄窄的樓梯上走下來,抽開門闩,打開門,迷迷糊糊中,看到兩個女人站在薄暮中:一個是凱特琳娜,另一個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
“瑪麗娅!你還好嗎?”凱特琳娜大叫道,“我們為你急死了。
我們一直敲門,差不多敲了半小時。
我以為你可能……可能……對自己做了什麼危險的事。
”
最後的話脫口而出,她幾乎是不自覺的,可是這樣說有足夠的理由。
過去有一些新來的人企圖自殺,有些還成功了。
“是的,我很好。
真的我很好——謝謝你們,為我操心了。
我一定睡得很熟……别站在雨裡了,進來吧。
”
瑪麗娅把門開大點,站在一邊,讓兩個女人進來。
“我一定得給你介紹。
這是娥必達·肯圖馬裡斯。
”
“肯圖馬裡斯夫人,我太熟悉您的名字了,您是我媽媽最好的朋友。
”
兩個女人伸手握住對方的手。
“我看得出你很像你母親,”娥必達說,“你跟她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