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她如遭電擊,震驚不已,她全身汗毛直豎,每一寸肌膚都渴望被撫摸。
别無他法。
清晨,她坐在鏡前梳頭,對自己說,我身不由己。
那天安德烈斯要去莊園最遠的地方,她盼望着馬諾裡在午飯時出現在廚房裡。
沒有辦法,馬諾裡是丈夫的至親。
她用盡一切意志也不能趕他走。
她是個深陷其中卻毫無抱怨的受害者。
而安德烈斯,即使就發生在自家屋頂下,也沒有絲毫察覺。
她在他床上背叛了他,那個框起來的婚禮花環,目睹了她的不忠行為。
對馬諾裡,安德烈斯沒有想太多,他周遊後能回來,安德烈斯很高興,可是他把對馬諾裡的擔憂留給了母親,艾列弗特瑞亞着急侄子已經三十歲了,還沒有結婚。
安德烈斯很遺憾,馬諾裡與他妻妹的婚姻遇到這樣無法克服的障礙,可是他想,堂弟遲早會找到另一個合适的女人,并把她帶進這個家族。
而艾列弗特瑞亞,她很難過侄子這麼甜美的新娘被奪走了,可是更讓人難過的是,她懷疑馬諾裡和她兒媳婦之間有某種親密關系,這一疑慮困擾着她,讓她疑心。
她無法說清楚,實際上,有時候她對自己說,這不過是想象罷了,就像雲朵的形狀一樣稍縱即逝。
瑪麗娅想到安娜可能的行徑就不禁渾身顫抖。
姐姐從來不會為謹慎勞神,現在也沒什麼可以改變了。
然而,她真正擔心的不是安娜,而是這行為對她們父親的影響。
她想,那個親愛的父親一生中沒有一點安全感。
“她不羞愧嗎?”她喃喃自語。
“我相信她不。
”佛提妮說。
兩個女人想說點别的,可是談話總是以安娜開始,以安娜結束,說她的不忠,說還要多久安德烈斯才能停下片刻,想想安娜一時疏忽對馬諾裡瞟的那一眼。
慢慢地,瑪麗娅對馬諾裡殘留的一絲情感也消散了。
唯一确定的是她不可能幫上忙。
現在是十月末了。
冬天的寒風越來越有力,不久就能穿透最厚的外套,以及最重的羊毛毯。
瑪麗娅站在冷風地裡和克裡提斯醫生說話似乎不太得體,可是放棄談話她簡直無法接受。
她愛和這個男子說話。
即使她覺得沒多少有意思的東西跟他說,他們也似乎有說不完的東西。
她禁不住拿他對她說話的方式和馬諾裡的比較。
後者的每句話都輕松幽默,可是克裡提斯和她說話,卻沒有一絲挑逗的意味。
“我想知道住在這裡的真正感覺。
”一天,他對她說,正好有一陣陣大風吹着他們。
“可是你每個禮拜都來這個小島。
你一定和我一樣熟悉它。
”她說,對他的說話迷惑不解。
“我看着它,可是我沒看見它。
”他說,“我看它時是經過這裡的局外人。
那完全不同。
”
“你願意到我家裡喝點咖啡嗎?”瑪麗娅私下裡練習過這句話好多次,可是當它們最終說出口時,她幾乎聽不出自己的聲音。
“咖啡?”克裡提斯聽得很清楚,可是重複這個詞,是因為不知道怎麼回答。
“你願意嗎?”
好像她驚擾了他的白日夢。
“是的,我想我願意。
”他們一起走過地道。
雖然他是醫生,她是病人,但他們并肩走着,像同一類人。
他們倆穿過威尼斯城牆幾百次了,可這次是一趟完全不同的旅程。
克裡提斯多年沒有像這樣,有個女人陪伴着走過街道。
而瑪麗娅,與一個不是她父親的男人一同走着,令她像兒時一樣有點難為情。
有人可能看到她,并妄下結論。
“這是醫生!”她想大叫,盡可能地想讓自己免于流言飛語。
走出地道後,她領着醫生很快走進小巷,進了她的家。
瑪麗娅開始煮咖啡。
她知道克裡提斯不會待太久,他要準時去見他的第一個病人。
當瑪麗娅忙着找糖、杯子和茶碟時,克裡提斯在房間裡四處看看。
這裡比他自己在伊拉克裡翁的小公寓要舒适得多,豐富得多。
他注意到那些繡花的衣服,牆上挂着年輕的佩特基斯夫人和瑪麗娅以及另一個女孩的合影。
他看到一排整齊的書,看到罐子裡裝着多葉的小橄榄枝、一束束薰衣草和藥草從天花闆上吊下來,幹枯了。
他看到整潔,感受到了家的氣息,這一切讓他覺得溫暖。
現在他們是在瑪麗娅的地盤上,他覺得該讓瑪麗娅多說說她自己。
這可是他極想問的。
他太了解麻風病了,它的症狀,傳染與否,病理原因,可是他不知道得了麻風病到底是什麼感覺,直到現在,他從沒想過要問他的某個病人。
“得麻風病……”他鼓起勇氣,“是什麼感覺?”
這個問題很私人,可是瑪麗娅毫不猶疑地回答了:“在某種程度上,我覺得與我一年前的生活沒有區别。
可我還是不同了,因為我被送到了這裡。
”她說,“對像我這樣并沒有被疾病天天折磨的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