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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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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結果被發送到斯皮納龍格來。

     他們經過兩天艱辛的航程,像牲口似的從比雷埃夫斯運到伊拉克裡翁。

    一路上中暑、暈船,再被轉到一艘更小的船上給運到了布拉卡。

    從布拉卡,吉奧吉斯再六人一批,送他們最後一程。

    看到這樣一群肮髒的暴徒受辱罵遭虐待,不被當人看,大家都很清楚,他們活不了多久。

     布拉卡村裡的孩子們一點不害怕,全圍過來看。

    佛提妮、安娜、瑪麗娅也在中間,安娜在爸爸開始最後一趟渡海行程前的休息時問他。

     “他們為什麼來這裡?他們做了什麼?他們為什麼不能待在雅典?”她想知道。

    吉奧吉斯對她連珠炮般的問題沒法回答。

    可是他肯定地告訴她一件事。

    當他送第一批乘客到島上去時,他專心聽他們說話,除了他們的憤怒和清醒外,從他們的談話中聽得出他們是受過良好教育、表達清晰的人。

     “我也不知道,安娜。

    ”他對她說,“可是斯皮納龍格會有地方給他們的,那才重要。

    ” “媽媽怎麼辦?”她追問道,“她的生活會比以前更糟。

    ” “我想你可能錯了,”憑着對大女兒的極度耐心,吉奧吉斯說,“這些新來的人來這個島可能是件大好事。

    ” “那怎麼可能呢?”安娜難以置信地嚷道,“你什麼意思?他們看起來像牲口!”她說得沒錯。

    他們的确像牲口,像牛一樣被胡亂塞進箱子,受到的待遇也比牛好不了多少。

     吉奧吉斯轉過身,回到他的小船上。

    現在還有五個人。

    當他們到斯皮納龍格時,其他新來的人已開始四處走動。

    這是三十六小時來他們第一次站起來。

    當中還有四個女人,她們還是一聲不吭地擠在一起。

    佩特羅斯·肯圖馬裡斯挨個問着他們的名字、年齡、職業、發病時長。

     肯圖馬裡斯一邊問着,腦子裡一邊飛快地轉着。

    他拖拖拉拉公事公辦,把他們拖延在此每多一分鐘,他就能多點時間來思考,找點靈感。

    以上帝的名義,這些人能住哪兒呢?每拖延多一秒鐘,就能讓他們給領進地道後,晚一點發現自己沒地方住。

    很可能,他們比在雅典醫院時更槽。

    每個短暫的會見都用上幾分鐘,到結束時,有件事他已很清楚。

    過去,他詢問新來者的情況時,大部分人不過是漁夫、小佃農或小店主。

    可這次,他遇到的是一批訓練有素的專業人士:律師、教師、醫生、石匠、編輯、工程師……名單還可繼續列下去。

    顯然這是一群與斯皮納龍格島上現有居民完全不同的人。

    有那麼一刻,肯圖馬裡斯對這群披着乞丐外衣的雅典市民感到恐懼。

     現在該領他們進入新世界了。

    肯圖馬裡斯帶着隊伍穿過地道。

    來了新人的消息傳開,人們都從各自的家裡出來觀看。

    在廣場上,雅典人在島主身後停了下來,肯圖馬裡斯轉身面對着他們,等大家都注意聽時,他才開口:“暫時先這樣:女人們住到山頂上的一間空房子裡,其餘人先在市政廳裡住下來。

    ” 人們把他們圍起來,他們認真地聽着這一宣布,同時不安地嘀咕着。

    然而,肯圖馬裡斯對有人反對這個計劃早有準備,他馬上接着說:“我向你們保證,這隻不過是權宜之計。

    你們的到來使斯皮納龍格的人口幾乎增加了百分之十,我們現在盼着政府撥款建造新的住所,這是他們早就許諾過的。

    ” 人們反對将市政廳用作宿舍,因為這裡過去一直是斯皮納龍格社會生活的場所。

    在很大程度上,它代表着斯皮納龍格上的正常的社會和政治生活。

    征用它,就剝奪了島上居民的一項重要資源。

    可還有什麼地方可住呢?整個“街區”,隻有那沒有靈魂的新公寓樓裡有間空房子,讓雅典來的女人們住了。

    肯圖馬裡斯會讓娥必達帶她們去那裡,他則安頓男人們在臨時住所裡住下。

    當他想到妻子的任務時,心情沉重。

    新公寓樓與監獄的唯一區别,是那裡的門從裡面而非從外面鎖上。

    可是男人們隻能住在市政廳。

     那個晚上,斯皮納龍格成了二十三名雅典新來者的家。

    用不了多久,有些島民們就吃驚地意識到,要造更多的房子,提供更多的食物、水和住處才行。

    雖然從他們本已貧瘠的儲備中捐贈哪怕一點點也意味着重要的犧牲,但是大部分人,除了極個别的,都極力做出了一點姿态。

     頭幾天很緊張。

    大家等着看這些新來者會帶來什麼影響,可是都四十八小時了,他們幾乎沒露面,有些人麻木地躺在他們的臨時鋪位上。

    拉帕基斯醫生來看了他們,發現他們的痛苦不僅是麻風病造成的,缺乏足夠的食物、水,一路烈日暴曬的殘酷旅程也是導緻痛苦的原因。

    他們每人都得要好幾個星期才能從雅典起程前幾個月,甚至幾年來受到的虐待中恢複。

    拉帕基斯以前就聽說,雅典麻風病醫院的條件和市郊幾百米之外的監獄并無明顯區别,還聽說給麻風病人吃的都是來自監獄的殘羹剩飯,他們的病服是從市裡大醫院死人身上剝下來不要了的衣服。

    不久,他知道這并非荒誕不經之言。

     所有病人都受到野蠻對待,來克裡特島的這群人是一次叛亂的領頭者。

    大部分都是受過教育的專業人士,他們領導了一場絕食抗議,起草了一封信,偷偷送給朋友和政府官員,在整個醫院裡激起不滿情緒。

    可是醫院院長非但不承諾任何改善,還決定驅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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